顿又问,“根子也来了是吧?让他也过来。”
翠凤道:“娘,啥也别说了,咱赶紧上医院吧,再晚天就黑了。”
“去啥医院,娘这不好了嘛!”翠凤娘嘴角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娘的病,娘最清楚,赶快的叫根子过来。”
根子慢吞吞地来到床前低低地道:“娘,有啥话您就说吧。”
谁也没想到翠凤娘会当着四邻八舍的面道出了兔女的身世,一屋人又惊讶,又气愤,又同情。兔女听了姥姥的话,幼小的心灵似乎承受不了,也分辨不出是该喜,该悲,还是该恨,一双无助委屈的大眼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满脸的茫然。而根子与翠凤虽羞愧难当,可也没有阻止,更没敢说半个“不”字。
讲完这些,翠凤娘好像很累,又似乎异常轻松,她缓了口气又道:“这些话,娘不说不行了,兔女该回家了,这是早晚的事,娘总不能照顾她一辈子啊。”
翠凤给母亲掖了掖被子,含泪道:“娘,千错万错都是闺女的错,兔女早就该回家了,您歇会吧,别再说了。”
“娘不累,娘还有话呢。”翠凤娘继续道,“兔女是个好孩子,又心灵又知道疼人,不信你们问问街坊邻居,回去后要好好对她,要不,娘走了都不安心。”
翠凤道:“娘,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还是赶紧去医院吧,没事咱就回来,行吗?”
“真不用了,娘该说的都说了。”说到这儿翠凤娘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好长一段时间才平息下来,所有的人均感觉到了不妙,只听她又断断续续地说道,“根子,娘从没,求过你一件事,你要,答应娘,好好对兔女。”
“哎,哎!”根子满口答应着。
“还有,还有”,翠凤娘努力把手伸进枕头下面,哆哆嗦嗦地摸出一块雪白的手绢递给兔女,挣扎着笑道,“这个是,姥姥给你,偷偷,绣的,要回家了,戴上,让姥姥,看看。”
翠凤帮兔女打开手绢,手绢有两个角各缝着一根同样雪白的带子,中下方绣着两粒叠在一起红艳欲滴的樱桃,满屋的人一下明白了这是何物。翠凤颤抖着双手把手绢系在了兔女的耳后,兔女眼泪汪汪地把头转向姥姥。
“嗯,好看,没有人,比俺兔女,招人,喜欢了,呵呵。还有,兔女,以后不管遇到,多大委屈,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没有,过不去的,坎,记住喽!”蓦地一口鲜血随着一声剧烈的咳嗽喷射而出,翠凤娘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嘴角还保留着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