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镇长窝在沙发里,守着电话一劲地喷云吐雾,夫人趴在卧室里“哎哟呼哟”的一声长一声短地嚎,苦心给儿子准备的丰盛晚饭,两口子也懒得看一眼。
一个小时就如同一个世纪,郝镇长终于盼来了以往从未听得如此美妙的电话铃声,那听筒此刻也似有千斤重,两只手都拿不稳:“大哥!”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才慢吞吞道:新局长说因为是镇长的儿子,局里很重视,更怕夜长梦多,怕孩子会有危险,所以重新召集起了警员,特事特办,果断迅速立案侦查,并已经兵分几路,其中一路去了你那儿,这回应该在敲门了。还有一路我等我急匆匆赶到已经走了,因为他们知道俩孩子是同学,更是好朋友,所以希望大志能提供点有用的线索。糟糕的是你嫂子心疼孩子,警员们发现大志并不在家,平时撒谎跟说话似的臭娘们立马乱了阵脚,又听说是你报的案,所以就……******,我自己抽了自己一嘴巴子。晚了!完了!
郝镇长听得郑副县长的语气如霜打了的茄子,自己也早已摊成了一团泥,心里正如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果然就有人“咚咚”敲门了。每一记敲门声都会让郝镇长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次日十点】
副县长跟镇长的公子哥双双被人绑架,这可不能小觑。新上任的县公安局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上级有关部门领导一再命令,要安全解救两个孩子,并务必要活捉“绑匪”,彻底查清他们的真实的作案动机和目的。新局长也自感不会辜负领导重托,对这个案子似乎早已胸有成竹。因为经过多方调查取证,细心推敲,负责侦破此案的每个公安人员都觉得这个案子有些蹊跷,疑点重重,漏洞百出。作案人显然是新手,甚至它们的手段竟让人感觉很幼稚。似乎这不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绑架案,而是一场即将上演的闹剧。
清明假日的县城大发超市门口车水马龙,人头攒动。十点一到,郑副县长跟郝镇长一人提一黑方便袋,东张西望地向超市门口走去。一到超市门口,两人前后把黑色方便袋丢进“绑匪”指定的垃圾桶。两个人并不敢多做停留,转身迅速离开,直到觉得“绑匪”应该看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到“绑匪”的地方。稍顷,一辆伪装的警车把他俩又带到了超市对面的一个酒店门口,坐在车中很清楚的就能看到超市门口发生的一切。
大约一根烟的功夫,一胖一瘦,两个戴着太阳帽墨镜和口罩的学生模样的男孩映入了视线。两个男孩滑稽的体型,及“酷酷”的穿戴,在人群里格外显眼。混迹在人群中的便衣们凭借着着职业感觉,认为猎物已出现,于是开始装作若无其事似的向超市门口围拢。果不其然,两个男孩径直来到垃圾桶跟前,胖胖的那个面向人群把垃圾桶堵了个严严实实,精瘦的那个早飞快地把刚丢进去的两个黑色方便袋扒了出来。当两个男孩隐藏早口罩墨镜后面的脸上洋溢出胜利的刺激与喜悦,便衣们早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两人按倒在地。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超市门口的人群如潮水般退了开来,两个男孩及便衣们便成了极其醒目的围观对象。
两个男孩双手反铐着被便衣们提溜起来,低着头给便衣们推搡着向着呼啸而来的警车走去。这一幕惊呆了路人,更惊呆了车内的郑副县长和郝镇长。即便脸捂得严严实实,但那熟悉的身影还是如利剑一般狠狠刺向了二人的胸膛。这该是天下最离奇,最搞笑的绑架案了。尤其郝镇长,直拿脑袋碰车窗,惊讶羞愧的同时,更感到十万分的悔恨,心中一遍遍痛骂自己:我真他妈没脑子!明知道这件事很蹊跷,可还是鬼使神差地报了警,怪不得老提不上去。要真因为这捅了娄子,我******想找个人恨都没处找去。郝镇长欲哭无泪。
这回若真栽了,相比郝镇长,郑副县长应该有个人恨了。
除了零花钱管得紧些,平时俩孩子吃得、穿得、用得、玩得都是最好的,可这俩死孩子怎么还不知足呢?这下你俩可给你们的老子丢大人,闯大祸了!老天爷啊,希望这俩孩子不会乱讲。此刻,郑副县长跟郝镇长的心里“砰砰”乱跳,都低头问着自己:
我的亲娘啊,这究竟是谁绑架了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