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尸体,慢慢的似乎有点麻木了,也很少再冒出冷汗了,我没有想到,这么快不适合了这样的情况,我自己也没有料到。
但是,我还是不敢马虎。
银燕进来了。
“明喆,过来。”
师傅第一次没有把我的姓带上,也许是跟着她去她二姑家,我们的感觉近了一些。
我出来,一个女孩子看着我,显然是新来的。
“这是新来的人,她接你的活儿,我教她。”
女孩子很瘦小,脸色苍白,我想不出来,她怎么会来这儿。
我没说话,带她过去,给示范,跟师傅一样教她,她只看到第一具尸体的时候,就跑了,尖叫着,疯了一样的跑了。
这个女孩子再也没有来,我还干着抱尸体的活儿,现在我明白了,只有来了一个接我班的人,我才不抱了。
偶尔我还是做梦,但是没有那么害怕了。
今天,我抱了第二十一具尸体的时候,这是一个女人,三十多岁,长得还算是周正,我抱她的时候,突然就一口气喷到了我的脸上,气有点蓝,我看到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我愣了一下,把尸体放到传送台上,这个属羊的一个女人。
我传送过去后,推开门出去,师傅正在操作台上操作,看了我一眼。
“什么事?”
“刚在我八号炉的那个女人,喷了我一脸气,蓝色的,很淡。”
银燕的手停下了,半天才又动作起来。
“把活儿干完。”
师傅很冷,她在这儿很冷,在她二姑家,她笑过几回,她笑很美。
今天下午四点结束工作,换好衣服后,银燕说。
“一会儿跟我去吃饭。”
这是和银燕第一次出去吃饭。
我们到了饭店,没有点菜,师傅一直也没说话,看着一本书,是一本小说,《挪威的森林》。
银燕大学毕业,学中文的,我不知道她怎么到这儿来的,我不敢问。
一会儿进来一个人,看着年纪有六十多岁了。
“明喆,林师傅。”
我叫了一声林师傅。
“哟,这小伙长得挺帅的。”
林师傅坐下后就点菜,喝酒。
银燕看到林师傅一杯白酒下肚后说。
“林师傅,我徒弟被灵魂附体了。”
林师傅愣了一下说。
“确定?”
师傅看了我一眼,我说。
“一个女人,三十多岁,抱起来的时候,她嘴里喷出来口气,淡蓝色的,就冲到了我的脸上。”
“噢,人在死的时候都会把最后一口气吐出来,淡蓝色的,甚至有的淡得看不到,这个女人竟然把这口气留在这最后,很少遇到过,那确实是灵魂在你的身体里了,现在没有什么症状,灵魂要七七十四九天,在你的身全里才会有症状。”
人死了,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我爷死的时候,确实是有股淡蓝色的气吐出来,从窗户飘出去的,我父亲当时也看到了,还看了我一眼,但是我父亲从来没有说过。
“你姓什么?”
“柯。”
“柯左是你什么人?”
“我父亲。”
“噢,真没有想到,是老柯的儿子。”
我师傅也是一愣,看了我半天,没说话。
“林师傅,这事怎么办?我还没有遇到过,才来这儿四年。”
“暂时没办法,四十九天之后,有什么症状来了找我。”
我开始不安了,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那天,我师傅一直就不太爱说话,把我送回家,就走了。
我回家,回卧室,躺在床上发呆,灵魂附体,人死后有灵魂,这个我知道,但是我真实的看到,这是第二次,那最后一口淡蓝色的气体竟然就是灵魂出体了,看来人是真的有灵魂。
再上班,师傅说。
“我今天教你操作台,今天你就在这儿上台儿,我去你哪儿。”
“为什么?”
“我……”
银燕脸竟然红了,我明白了。
“师傅不用,我没事,晚上我想请你吃饭。”
“那好,有事叫我。”
我依然抱我的尸体,银燕也会不时的教我点操作台上的事情,操作台并不只是按钮那么简单,从大玻璃看过去,可以看到炉子里的尸体,烧到什么程度,给多大的火,多少油,什么时候翻身,什么时候捡骨,大骨要怎么碎掉,是很讲究的。
晚上请我师傅吃饭,我专门的选了一家情调好的地方,叫十年,我们坐下,我让她点菜,她点完了,看着我,然后把头向窗户,竟然忍不住笑了。
“师傅,怎么了?”
“这么叫别扭。”
“那也能叫你大名,徒弟叫师傅的大名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