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琰终是离开了她。
这辈子都离开了她。
留给她的,只是传位于倾芸的孩子,乾烁,还有留下了后宫众嫔妃,让她们勿要陪葬的遗诏。
她在棺前跪了两天两夜,盖棺那日终是倒下了。
她守在棺前五日五夜,抬棺前往帝陵的那日终是死死扣住棺上的金边不肯放手,直至伊德妃在她耳畔告诉她。
“如今,你该为他守住他的江山。”
她松了手,眼见着宜琰的棺愈行愈远,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她从始至终,都未曾流过一滴泪了。
她苦笑着告诉自己。
原来眼泪,证明还有心,证明还活着。而流不出眼泪,则是代表心真的死了,真的再也活不过来了。原来有眼泪,还能庆幸自己还真真切切的活着,还真真切切的能体会到伤心之处。而没了眼泪,却是痛到麻木,便已无感了。
守住,他的江山吗?
雷厉风行的她,在短短数日内,与慕容璟一齐,将遗诏颁发后,迅速用武力压制住了众大臣的异议,将年仅几岁的乾烁带上了层层高阶上的那把龙椅。
“各位大臣可有意见?皇上是先皇的亲生儿子,乃是倾昭仪在冷宫中诞下的皇嗣,不过偷偷带出宫去,寄养在外罢了,若有大人有异议,本宫不介意讨教一番。”她站在龙椅旁,牵着年幼的乾烁,看着下首的各位大臣,冷声道。
而大殿四周,则是围满了重重的士兵,都是手中握着刀剑的,意思,自然是显而易见。
没有人,会不怕死。
她蹲下身子,与乾烁平视。
“孩子,你的额娘是我的姐姐,你便要叫我姨娘。而你也要记住了,先皇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而你,会是大靖的皇帝,万人之上的皇帝。”
说罢,她先朝着乾烁跪下,一摆,道“妾身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士兵亦是齐齐跪下,腰间的刀剑发出寒意十足的磨声,引得殿中大臣心中齐齐一颤,只得跪下一摆。
“微臣(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而上首不过几岁的乾烁,见到如此场面却并无半分惧意,反而唇角勾起一丝甜甜的笑容,拉起身旁的她,言道“姨娘快起来。”
从出府开始,这个姨娘就一直照顾她,而爷爷告诉他,这确实是他如今最可信的人了。
而她,看着乾烁,眼中有了一丝难得的温和。
她俯身到他耳畔,轻声道“烁儿的额娘还有一位好姐妹,烁儿可尊伊德妃为太后,今后,伊德妃便是你的母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随即,她转过身去,又是一副雷厉风行的模样。
“云亲王,你留在京中,本宫相信你该知道做些什么。”
宜温此时面上亦是失了那一向轻佻的笑容,反而正色道“娘娘放心,皇兄的意思,臣弟还是清楚得很的。”
他并未曾过问芊尚到底要去哪儿竟要离开京城,只是应了下来,只是因为他清楚得很,芊尚到底要做什么。
只是她带着慕容璟与众士兵离开大殿之时,看着云亲王的人亦是一个接着一个陆续的进了殿,他看着她言道“娘娘可要当心。”
她的步子微微顿了顿,却不曾回过头。
在北狄两个月,她确实险些登基为了女皇,只是因着北狄的皇宫旧址已然是破损的有些离谱了,便着人修葺了好生一阵子,她想方设法的逃出北狄之人的监视,却让倾芸为了掩护她而被迁王一刀致命。
可是,最终还是未曾逃出啊。
子卓再亦是不相信她了,在月圆之夜,使尽全身力气,练出了一近乎完美的摄心蛊,最少,亦是可以不用加固便维持五年。
于是,她便被摄了魂。
子卓用她的身子做了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的。
眼见着她带着假的北狄玉玺进了大靖的皇城,宫城,养心殿,眼见着她将匕首刺入宜琰胸口,眼见着宜琰的字字句句,眼见着,宜琰在她眼前气若游丝最终悄无声息。
子卓用的是她的身子,若是宜琰死了,她依旧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出养心殿,谎称是宜琰正在小憩,让那些宫人莫要打扰,随即她便可以带着她想要的大靖玉玺与虎符,出宫出大靖。
只是子卓未曾想到,她竟然硬生生的逼出了蛊虫的蛊毒,破了她的摄心蛊。
终究未曾到九重,便是未曾。
如今,她要亲手手刃子卓!
北狄!
誓不两立!
大靖军队因为慕容璟和她的亲征,士气大增,势如破竹般的直接攻破了北狄才修葺不久的宫城。
她在北狄宫城的最高处,见到了一身华服锦绣的子卓。
子卓面容之上轻掩薄纱,远远望去,果真是配极了她表公主的尊贵皇室身份。
只是如今,子卓却是因为摄心蛊强行被破,毁及心脉而一身武功尽废,如今,与芊尚,却是并无区别了。
子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