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此间景色宜人,正所谓秀色可餐。佳肴当前,怎能无酒,来,我陪你好好喝一回。”
蒋琬眼皮微微抖动,依旧没有回应。
刘封也不管他,自己仰头大灌一气。
“好酒啊,痛快。”刘封抹着嘴巴赞道。
蒋琬眉头隐隐皱起,似乎为刘封的举动颇感不解,搞不清楚这小子在玩什么鬼把戏。
刘封探上头去,瞪着圆睁的大眼细细的瞄了蒋琬一番,嘴角上钩,露出一抹诡笑,遂将那酒囊口凑到了蒋琬的鼻前。
“公琰先生,这么好的美酒,你也真能忍得住啊。”
蒋琬狂逃了一夜,滴水未尽,粒米未沾,此刻正是饥饿难耐之时,那酒色之气扑鼻而来,顿时引得他馋虫大生,本能的便咽了几口唾沫。
刘封摇头一叹:“看来你是打算慷慨赴死了,既然如此,这酒就当是给你送行,难道你还怕我这酒中下毒不成。”
蒋琬实在忍受不住,便想反正也是死路一条,死之前何妨喝个痛快。
思绪一开,蒋琬猛然睁开了眼睛,瞪了刘封一眼,拿起跟前的那囊好酒,仰起头来猛灌不休。
在众目睽睽之下,蒋琬竟是将那整整一囊的酒灌了个干干净净,一滴不剩。
饮罢之后,他将酒囊往地上一丢,横眉道:“要杀便杀吧,我蒋琬岂会惧死。”
一个文人,竟也有几分赳赳武夫的豪气,果然不愧是诸葛亮的接班人。
杀人不难,不过是随手一剑而已。
诛心才最痛苦,刘封要诛的,正是刘备和诸葛亮的心。
蒋琬就是那柄诛心之剑。
“公琰,人死很容易,不过一瞬而已,可是你死了,你留在荆州的妻儿怎么办?”
刘封拿出了他最有利的武器。
蒋琬心头猛然一震,本是慷慨赴死的决心,因那“妻儿”二字,一下子便消减了不少。
“不光是你的妻儿,还有你的老母,你做为一家之主,把一家老小弃之不顾,却为刘备那个假仁假义之徒殉命,你觉得值吗?”
蒋琬知道刘封搬出自己的家人,乃是为了劝诱自己归降,明知如此,可当他想到老母和妻儿的面孔时,那份坚定如铁的信念,却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融化。
“我受刘皇叔厚恩,岂能背叛于他。我知刘将军你有仁君之风,想来应该不会为难我的家小。”
蒋琬的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决然,尽管语气中还声称自己不会背叛刘备,但刘封却能感觉得他的意志已经在动摇。
刘封淡淡一笑:“两军交战,祸不及家眷,这一点我刘封岂会不知,若不然,我大可像刘备一样,拿益州将士的家眷做人质,胁迫他们替他卖命。”
有了刘封这句承诺,蒋琬安心不少,对刘封那种抗拒敌意似乎也烟销云散。
刘封见状,遂将一封书信从怀中取出,“我对公琰先生素来仰幕,入蜀之前,曾去府上拜访过老夫人,她老人家有书信在此,托我转交给公琰。”
一听有老母的书信,蒋琬心情顿时激动起来,一把抢过那书信,展开来细细去读,渐渐得不禁眼眶含泪。
其实刘封哪里有拜访过蒋琬老母,只不过是临时派人回荆州,让庞统去蒋琬家中求得了一封书信。
不过这信倒也非胁迫而得,信中内容,大抵都是老夫人向儿子报平安,希望一家能早日团聚而已。
只是,蒋琬看之,心情却大受波动。
慷慨求死之意,因这慈母之词,转眼一扫全无。
“公琰先生既然不愿降我,我刘封也不是那种强人所难之辈,只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放先生去刘备那里继续与我为敌,如此,我又何以向浴血而战的将士们交待。
这样吧,我就送先生回荆州与家人团聚,至于将来之事,将来再说。”
刘封这是给蒋琬一个台阶下,让你名义上不背负背叛刘备之名,心里上能够得到自我安慰。
至于你回往荆州,到时候在我刘封的地盘上,事过境迁之后,早晚还不是要为我所用。
刘封算盘打得很好,蒋琬也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其中用意。
只是事到如今,他思母心切,也别无选择。
刘封已是给足了他面子,再不松口,就要真的与老母妻儿天人相隔了。
权衡良久,蒋琬摇头苦笑,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