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厉听闻此言,心中咯噔一下,他不明白泪貙为何要这样问他,想来她作为曾经的豹族族后,很是在意他假冒豹族神巫的事。
于是,奢厉回答道,对不起,我再也不冒充豹族神巫了。
我是说,你的来历是什么?——泪貙悠然地问道。
我来自阳山。——奢厉觉得六浊之中,唯一值得依赖的,便是泪貙了,于是便不打算对她隐藏他的身世。
阳山?——泪貙问道,那里不是遍布羊族吗?
是的。——奢厉点点头说,我从小便生活在那里,我……其实是一名羊族……
泪貙斜眼看了看奢厉说,你觉得自己的长相,像羊族吗?你自己相信吗?
……不相信……——奢厉沉默着,低下了头。
你的父亲是谁?——泪貙问。
我的父亲名叫领胡,是一个牛妖。——奢厉大声地介绍。
牛妖?——泪貙说,你是说,你是让一个牛妖在羊族抚养长大?
是的!——奢厉郑重地点了点头。
泪貙摇摇头,又接着问,你就从来没对自己的真实身份好奇过吗?
真实身份?——奢厉有些莫名其妙,从小到大,他的真实身份便是羊族的小童兽、小精兽,是领胡的好儿子,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过置疑,何谈真实身份?
是啊,——泪貙说,你已经知道自己并非羊族,也并非那牛妖所生,为何不出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奢厉一听,原来是问这个。
其实这个问题他很小的时候便想过,看到别的童兽都有自己的父母,而且一家几口相貌类似其乐融融,他也羡慕过。可是领胡从来不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而且领胡对他也疼爱有加,让他完全放弃了寻找自己生身父母的念头。
再说,他的生身父母丢下了他,也没有来寻他,也许就是不想要他吧。
他一直觉得大荒太荒了,荒废了赤子之心,荒芜了血缘之情。
我的长相,——奢厉回答道,一看便知,不是虎族便是豹族,我怕他们吃了我。
奢厉冷冷地回答道,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泪貙听完,两行热泪便从脸颊上流了下来,说道,可怜的孩子,居然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只羊。
泪貙接着问道,那你现在为何又敢来大荒之中?
不是我自己想来的。——奢厉说,是被穷奇抓来的。
穷奇?——泪貙吃了一惊,说,就是那个一身紫皮,长着黑白双翼的恶虎?
对。——奢厉点点头说,你见过他?
大荒之中,无恶不作,说的就是他。——泪貙问道,你怎么会被他抓的?
那夜,我们阳山长了一个大灵芝……——奢厉给泪貙解释来龙去脉。
哦,原来是这件事。——泪貙打断了他,说,我有所耳闻,那夜,穷奇为保护豺族九娘子,种出血红巨芝,和睚眦决一死战。豺族也是在那夜,彻底被灭族的。所以,现在我们的四弟渍豺,便是这大荒中唯一的一个豺类。
奢厉点点头,想着这件事的消息居然在大荒中不胫而走,真是神奇。想想自己也是经历过这种大事件的兽,而且还能活到现在,不禁有些庆幸。
大荒正以一种任何兽都无法看全的方式滋长着。
泪貙又问,难道穷奇是想拿你当他的一旮之友?
奢厉默默地点点头。
我听说他的一旮之友,从未逃出来过。——泪貙说,你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奢厉听闻,将孰湖、青骐以及赤骥和渠黄如何救他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泪貙。
可怜的小精兽,你都经历了些什么啊。——泪貙哭着听完了他的讲述,接着分析道,这么说,穷奇和虎族开明禁侍孤峙在一起?
对。——奢厉说,那孤峙指明要找到你们,和你们绝一死战。
泪貙说,天底下竟然有这等狂妄之徒。
不过,——奢厉说,他可不是想战胜你们。
那他想怎么样?——泪貙问道。
他一心寻死,只求和你们一战,战完后,让穷奇将他的头颅拿回给开明神。——奢厉讲着他从孤峙那里听来的计划。
他这是兵行险着啊。——泪貙哭着说,是想借虎族所有的力量消灭我们六浊啊。
此话怎讲?——奢厉不解,他之前听孤峙在对穷奇说这件事的时候,就觉得很匪夷所思,一直不能理解孤峙这样做的用意,没想到这个用意一下就被泪貙看破了。
他作为开明禁侍,死在我们六浊手中,——泪貙给奢厉解释说,开明神王当然有了消灭我们六浊居士的合理借口,到时候便可以煽动所有虎族,一起来对抗我们六浊了。看来,这虎族看我们六浊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泪貙边说边哭,然而说着说着,停住了,即不哭,也不说了。
只是什么?——奢厉听得认真,连忙问道。
只是,他们太低估我们六浊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