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很多人回家了,我没回。无所事事的日子里,我去泡网吧,申请QQ,加网友聊天,可是没人理我。可以想象,一看我的网名叫费二,以为我人如其名,二得不得了;再看我的头像白发苍苍,以为我人如其相,老得不得了,就不跟我聊。不聊就不聊,我QQ空间里码码字,自娱自乐。
码字,始于自娱自乐却又不肯止于自娱自乐,总想追求深刻。回首往事,对于别人的卑劣我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而对于自己的卑劣则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为什么呢?我虽不是文人,但当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时,就无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文人特有的毛病————精神分裂症(多重人格),于是冒出很多个“我“来回答我。
“是因为你的卑劣无足挂齿,不值一提。”
“不,你的卑劣有些堪称‘壮举’,值得大书特书……”
“对,有卑劣,人性才丰富,值得一书,你却……”
“你不愿像卢梭那样,一面啰啰嗦嗦地忏悔,一面洋洋自得于人性的丰富。”
“说明你宽于己而严于人。”
“不,你向来严于律己,宽于待人。”
“对,你说过,生活中什么都可以缺,唯独不能缺的是宽容。”
“切,口是心非……”
本来就一个我,你偏搞出几个子乌虚有的我冠以别的名字来扰乱视听,像话吗你?你谁呀?神?魂?扯?谁扯?我?你?哎,头都大了。
深刻累了,想轻松一下,我想写微小说。从哪开始写呢?我想就从卑劣开始吧。
早上,跑步,遇见美女,揩了油我就跑。吓傻了的美女这才发出一声迟到的尖叫,数猛男闻声而来把我团团围住。我念诀遁土,“咚”,撞壁,眼冒金星,退回地面,面前是高楼。猛男A呆若木鸡,继而大笑,而后望着地面的洞又呆住。一道士在猛男B的带领下张牙舞爪地朝我扑来。我念诀再遁,撞树根,退回,灰头土脸,满嘴黄泥。见状,道士尿裤,猛男大笑。道士说他是以尿做法术,于是掏出鸟再尿一尿。我再遁,却遁向地心进入岩浆,罪恶的**之躯熔化掉了。肉身虽化,灵魂犹在,随风飘,寻他身来承载。找到了住下,以为脱胎换骨,原来是重复苦难轮回————还是臭皮囊一个————就是现在的我。
写,始于卑劣却又不肯止于卑劣,总得崇高一点才好,如何崇高呢?我想到了史铁生,赞美的话就不说了。我只是幻想着与他相遇,相遇于彼岸,相遇于他的神性世界里。
他坐着轮椅向我驶来,不,是飘来。我说:“您已到了天堂,那儿不再有限制、残疾,用不着轮椅了吧!“
“不,我并没有到天堂。”
“那么说天堂根本不存在?”
“不,天堂是存在的,是无限之在,就在彼岸。彼岸不是一个终点,而是一个过程————一个限制无处不在的永远的过程。”
“可是您已经摆脱了肉身的限制。”
“我的肉身虽已去,但它曾经承载的消息还会有别的肉身来承传。”
“谁来承传?”
“很多人,你就是其中一个。”
“我?”我受宠若惊。
“你别高兴得太早,往后有你好受的,无处不在的限制将伴随着你的一生。”
“谁设下的限制呢?”
“是上帝”。
“为什么?”
“上帝以此来提醒你不要忘记了那无限之在,唯有超越限制才能皈依那无限之在,但这样的超越又是个永远的过程。”
我崇高崇上了瘾,抽起风来,笔下风生水起。
失恋,失业,失魂落魄地来到河边,望着汹涌的河流,我想纵身跳下,但又有点怕。
“送我过河。”温柔而严历的声音来自身后。我转身一看,是个白衣女子。
“你是人还是鬼?”
“都不是,你別怕。”
“管你是什么,脚长在你身上……”看到她飘飘的裤管,我打住了想说的话。
“有脚,还用得着你背吗?”
“背你过河,我将得到什么好处?”
“什么也得不到。”
“那我有没有没别的选择?”
“有,要么跳入河里,要么背我过桥。”
“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桥的长度及其与水面的距离相等,浓缩了你可能的人生,无论哪一种其结果是一样的,只是方向不同,河对面是彼岸(天堂),河底是地狱。”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我是亘古不灭的消息,天堂路上需要肉身来承载,你只是其中一个。”
“那好吧,我背你过桥就是啦!“
望着桥下的河水,我犹犹豫豫,走走停停。
“后悔了,你?”她问。
“我口渴,想喝水。”我指着河流说。
“不要望桥下的河水,抬起头来望着前方,望着彼岸,望着上帝,坚持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