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确厂来了个大学生,究竟是引进人才,还是践踏人才呢?就不好说了,不过依情形来看,不可能是前者,那必是后者,也就是说此人是甘愿受践踏而来,至于目的何在,不得而知了。
大学生名叫小伟,来自杨伟老婆的老家崇北,人长得又高又瘦,戴的眼镜又绿又厚。他来的那天正是我们苦日子的开始。开始做发夹,小伟学得快,做事认真积极,且口才好,极富号召力,得到主管的赏识。主管说准备提拔他当组长,他就飘飘然,可惜好景不长,几天后他就累得飘不起来,怨这怨那,还煽动大家造反,并做表率,将发夹往厕所里甩,被主管看到,结果不但没当上组长,还被罚了款,于是心生不满,嚷嚷不干了,坚决要辞工,可是主管不理他。他就找经理去。得知经理是老乡,他以土白话跟经理套近乎,说经理口才一流,吐字铿锵有力,字字玑珠,掷地有声。奉承一番后才提出辞工,经理一乐,爽快地答应,并批示:伟乃特殊中的特殊,特批他一个,下不为例。小伟虽获批,但月底才到期,因为按世界工厂的惯例,辞工须提前一个月。
行将获释,小伟爽歪歪,发烟给大伙抽。除了我、小马及量子之外,全都在吞云吐雾。小伟在其间高谈阔论,手舞足蹈,腾云驾雾。整个宿舍乌烟瘴气。我拿《坛经》当空气清新剂往心里头喷洒,心净佛土净。小马拿《道德经》当下酒菜,边背边喝,当背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时,半瓶酒没了。量子炼五心纳气法,采天地之精华,聚于丹田,布于周身……
“这刁毛在炼****功,操!”小伟不愧是领袖人物的徒子徒孙,极富煽惑力,众人被他的一声吼叫煽呼了起来,纷纷指责量子炼邪门功夫。量子大怒,欲动手教训这帮无知的家伙。我赶紧把他拉住,说你这么易怒,这功不炼也罢。量子说那怎行呢。我说心平何劳持戒,行直何须参禅;心平气和,无为而为,精华自生于内,何须向外求?量子问谁说的。我说《坛经》里说的,你不妨看看。量子接过书认真看了起来。小伟没事找事,指责他看****功书籍,这回量子没生气。
月底,小伟结工资走人了。我们也发了工资,量子领了四百块,居首位;小陈领了二百五十块,居第二。小陈是个积极份子,拼了命才拿到这个钱,可谓普通人的极限,量子没有拼命,拿的比他还多,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普通人的极限。
发了工资,还要加班,且加通宵,大伙气愤填膺。小陈乐哈哈地安慰大家:“偶尔加个把通宵,小克死啦!去年我在一个厂里连加七个通宵都不吭一声。”
通宵上的没多久,大伙就打起瞌睡来。主管一声令下:”起立。“待众人站起来后立刻取走板凳,不准坐,站着干活,看你们怎么打瞌睡?没想到我们站着也能睡,主管又一声令下:“放冷气。“这下寒气刺骨,看你们怎么睡?有了冷气的控制、狼狗的看守,主管回办公室放心睡大觉。
“他娘的,加个鸟通宵,回去睡觉。”小马说。
“对,睡觉去。”众人附和。
“有狼狗看守,怎么走?”小陈说。
“狗留给我,我把结果。”量子说。
“你拿什么来结果它?”
“我无坚不摧的一双手。”
“什么,你那双白白嫩嫩的手,无坚不摧?能结果它?开什么玩笑。”
“废话少说,看我的。”
量子扑向狼狗,手起掌落,瞬间取其首级。落地的狗头汪地叫了一声,大概是对快掌的由衷赞叹吧,而那狗身尚未倒地,仍旧正危襟坐。
“这****的真他娘的不经打。”量子拍拍手笑道。
主管一觉醒来见爱犬身首异处,大怒,厉声责问:“谁干的?”
“雷劈的。”
“放屁。”
“看,那烧焦的痕迹……”
“看个鸟,回去干活。”
“干个鸟,下班。”
“想下班,除非把老子也给劈了……”
话音未落,顿时雷声轰隆隆,吓得主管直打哆嗦,乐坏了我们,因为可以下班了。
此时夜已深,宿舍里排队洗完澡天都快亮了,这才上床休息。睡得正香,被吵醒了———是主管干的。他说假日取消,快去上班。小马说上个鸟,我们逛街去。别看小马说话娘娘腔,可是他为人大方,人缘好,大伙都愿意听他的,因此,除小孩外,没一个人去上班,都一块逛街去。路上遇到小伟,他问我们怎么不去上班。我们说不想干了还上个鸟,可是辞工又辞不了。他就建议我们去劳动站告工厂的状。小陈带头叫好,众人附和。小伟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了的“状书“,说签好字,然后一块去。轮到我签字时,我大至浏览了一下,其上罗列工厂罪名如下:收押金,工价超低,招收童工,伙食太差。对最后一条,我有异议,但不好意思说,因为,相对我家而言,工厂的伙食算是不错啦!说它差说明你家生活好,说它不错说明你家贫穷,而贫穷是耻辱,怎好声张呢?
小伟和小陈振臂一呼,带领大家走上告状之路。昔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