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渴望的是改变现状,但年幼的我没能力去实现改变,只能寄望于父亲,希望父亲有朝一日时来运转甩掉农民身份,让我不再是农民的儿子,从而摆脱农民过的那种贫苦生活。痛苦辛酸的土壤呼唤着梦想。梦想始于那天,河边,我碰到村长廉爷爷,他将一张通知单送到我手上并叮嘱我记得交给父亲。我说好的,然后打开一看,字迹龙飞凤舞,一个都不认得,便问廉爷爷上面写的是什么。他说通知你爸明天到乡政府去开会。说到政府,我不由地想到很大的官及很多的钱,而眼前的这张纸条又把父亲和它们连到一块,我在琢磨这意味着什么的同时,一股朦胧、莫名的兴奋涌向心头,弥漫于心中的希望缓缓凝聚到那张薄薄的纸上……
开会归来的父亲面带的笑容让我觉得梦想离现实越来越近了,而无数次这样的通知单、这样的会议以及父亲一如既往的笑容之后,一切依旧如故,梦想在困惑中渐渐淡去。后来我终于明白父亲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参加一个上午的会议有几块误工补助费,而在地里累死累活地干上一天未必能赚到这几个钱。尽管如此,父亲还是觉得现在比过去好,常以今昔做对比劝导我珍惜现在的读书机会,说当年穷得交不起学费,课堂上老师屡屡催促,害得他学都不敢上,窝在门背里躲避上门来讨欠费的老师,哪像现在的我……
父亲于七十年代当过兵,参加过七九年的对越自卫还击战,随后又入党,可谓光辉岁月,但总被风吹雨打去。由于仅上过两三年小学,父亲没什么文化,又老实巴交,不会圆滑处世,所以逃脱不了一辈子是农民的命运。明白了这一点,我童年的梦想如逝水东流,一去不复返。
梦幻去,现实回。
“文豪在吗?”量子门外叫喊。我说在。量子问在干吗。我说在看蚂蚁搬家。量子说天要下雨了。听他这一说,我爬起来抬头一看,乌云敝日,大雨将至。我赶紧将院中晒的谷子收起。收完,大雨倾盆而下。暴雨过后,水库排洪,排入河里,河流汹涌,不能下去游泳,不过在水库的排洪管旁有一个专供小孩玩耍的泳池,里面有很多小虾游来游去,故有虾米池之称。量子提议去虾米池捉虾米。我说好的。光头女孩也想去,我不同意,她很伤心,她愈伤心我愈得意……。量子说别臭美了,走吧。我说好的。我们沿着河岸走。岸边的野菜雨后疯长,嫩嫩的芽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我摘了片嫩芽置于鼻前闻了又闻。量子问干吗呀你。我说野菜,能吃,是我的家常菜呢。量子问好吃不。我说有点苦。“哦,”量子指着一种叶片呈锯齿状的草问,“知道它叫什么吗?”我说我家后院遍地都是,天天见,却不知它叫什么,只知其味辛辣刺鼻。小时候,我常将它捣烂,置于鼻前嗅一嗅,享受享受。量子说真是怪胎,你鼻子有毛病呀?我说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量子说你喜欢听什么。我说你的故事。量子说那好吧,说一说我的城市历险记吧。
我有个伯父叫量力,是城里一家医院的骨科医生,善长气功接骨,远近闻名。前年夏天,伯父带我到城里开开眼界。大巴上,两个小时的行程才过一半多,我就嚷嚷要尿尿。伯父把我抱到车窗前叫我往窗外尿,可是我尿不出,伯父以嘘声助我一臂之力,我还是没尿出,******却有了反应,居然****且****外露,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我羞得无地自容,更加尿不出,只得憋着,憋到城里。一下车,大众广庭下我迫不及待地把尿撒,我终于明白原来撒不出是因为车在动,现在可好啦,撒个痛快。然后跟着伯父走,来到邕江边,遥望江上飞驰的气垫船,我挥手欢呼。走过繁华的街道,我嚷嚷要吃冰棍。伯父给我买了一根又一根。我舔着冰棍跟在伯父身后,东张西望,看到一尊石狮,便跑过去抚摸狮身出了神。回过头来,不见了伯父,我顿时吓坏了,把冰棍一扔,边哭边跑,到处找,跑了很远找了很久,还是没找到。以为再也回不去,死亡的恐惧占据了我的心头,我惶恐不安,但还是不肯放弃寻找。找呀找,跑呀跑,经过一小店门口时,被一中年男子抱进店里,里面有很多龙眼。我心想,就算拿它来哄我,我也不吃、不呆在这里,于是拼命地挣扎,扯掉中年男子一缕头发。男子痛得松了手,放我走。出了小店,我沿街跑。经过一岗亭时,警察叔叔走出来,拉住我,问我话,可是我听不懂,他只好掏出纸和笔示意我写。我只写下自己的名字,却没想到要写详细家庭地址,就算想到也不会写,因为我还没上学,除了名字,我一字不识。对“量子“这个不像人名的名字,警察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一妇女从围观的人群挤进来,指指我又指指她自己咿咿呀呀乱叫一通,然后抓住我的手使劲往外拉,我坚决不从,可是怎么也挣不脱,眼看着要被拉走了,可能是吓傻了,往下我的记忆一片空白。后来,听伯父说,那个警察对他说,你要是晚来一步,孩子就被那贼婆娘拉走了。虚惊过后,我的胃口恢复了,又要吃冰棍,吃完冰棍又吃香蕉。来到伯父家,家里一尘不染,连只蚂蚁也没有,想看蚂蚁搬家都看不成,整天看电视腻透。礼拜天,伯父带我去逛商场,叫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我选了一支钢笔和一把手枪形的口风琴,伯父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