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得门来,薛老招呼戴裕彬先将众人引进茶室,便径自领着苏美人、小家伙进了饭厅,一餐饭吃罢,收拾了碗筷,又哄睡了小妹,安抚了娇妻,泡了壶大红袍,提溜了,才往茶室行来。
    他方在茶室的主座落定,甚至还来不及给众人分好茶,便听众人七嘴八舌抱怨开了。
    “薛市长,这个公安局长我没法儿当了,黄市长简直就是诚心为难我,一会儿说要展开‘净化乡村’行动,铲除农村黄赌毒,这不,我刚把警力调派去了农村,这一会儿功夫,市里又要开展‘美丽德江安全月’,确保日无大案什么的,我就是孙猴,会七十二变,也变不出这些警力。”
    “这不,前天,宝丰发生了一起入室盗窃案,我这个市公安局党组书记、局长,就上了市长办公会做了检讨,非但如此,还在局长办公会上展开了自我批评,事后,又领了党内严重警告的处分,这他妈的公报私仇也报得肆无忌惮了吧!”
    蔡国庆这番话不是说出来的,简直就是喷出来的,这几天,他真是快被黄思折腾疯了,若非还有“薛市长没多久就回来了”的幻想支撑,他早就缴械投降了,此刻,薛老归来,他如婴儿望归了父母,哪里还有不大吐苦水的。
    蔡国庆话音方落,江方平便铛的一声,落了茶杯,打开了机关枪,“蔡局长不过是挨了警告处分,长,你知道我现在被整成什么样了么?我现在成了闲杂人等,被停职反省了,若不是我这个财政局长是常委会刚通过扶正的。我估计这会儿,早被拿下了。”
    “黄市长不讲理了,他要给老干部们涨待遇。不过是借势逼人,明知道市里的财政不过是靠长您勉励维持。才能勉强运转,哪里有多的余钱,他黄市长大口一张,就要十万来改善老干部们的医疗、住房环境,他许诺倒是痛快了,市里的财政怎么办,我不过是顶了几句,便被他找个“落实市府决议不力”的罪名。给挂了起来……”
    江方平花了十来分钟,才控诉完黄思倒行逆施的暴行。
    薛老只听不说,捧着茶杯,静静喝茶,待他说罢,方平静地道,“裕彬,你来说说,你又受了什么委屈?”
    戴裕彬道:“我没受什么委屈,长不在。我天天躲在办公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想受委屈,也没处受去,倒是谢市长这几日心气不顺,被挤兑得住了医院,听说您回来了,特地给我打过电话,问您什么时候去看他。”
    薛老哈哈一笑,道:“告诉老谢,我没功夫去看他。他要出气,自个儿从病床上爬起来!”
    说罢。又道,“你们的事儿。我都清楚了,虽不是陈芝麻、乱谷,也差不多是鸡毛蒜皮,先前看你们一个个鼓囊囊、气昂昂,我还只当是多了不得的事儿,弄了半天,竟是为个这,行了,我心里有数,都滚吧,裕彬留下来打扫卫生!”
    薛向一声令下,满屋残兵败将散了个干净,戴裕彬方拿着扫帚进门,准备清扫压根儿不存在的垃圾,便听薛老道,“云锦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你小这些天不会是真在老办公室躲清净吧?”
    戴裕彬放下扫帚,笑道,“还是长了解我,我是拿您的办公室,当了地下交通站,搞起了地下工作,我虽不出门,全知天下事,一言蔽之,情况为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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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竹青青,一只腰长翅大的毒蜂,抖着两只细腿儿,站在竹叶上,远处的瘦湖一半平滑如镜,一半翠荷接天,再有清风掠波,松涛摇绿,倚枕高眠,实在是美事。
    此刻,薛老就枕高了枕头,躺在行军床上,阖目而卧。
    初始,戴裕彬还以为自家长不过是躺躺,哪里知道这一躺就是好几个小时,从长下午跨进这间办公室开始,别的不干,就吩咐自己铺床叠被,说什么“好几宿都没睡好,要补补觉”,一直睡到这快要下班时间。
    戴裕彬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自家长哪儿都好,就是这心实在是大了,这都超出了镇定自若的范畴,简直就是没心没肺嘛,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睡得着。
    好几次,戴裕彬都险些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