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年的薛老三,遇上这种情况,哪里还会费这么多话,早开揍了,可现在,对这种小毛孩子的辱骂,他竟连气也不会生了,心中轻哂自己的心态是越来越老了,便又瞧见散在脚下的书包,和那本高三几何,当下,便伸手拣了起来,熟料一提那书包,竟滑出张半折的信纸来。
薛老三方要伸手去拣,那半折的信纸便被风吹得散了开了,刚瞟了一眼,竟瞧见不少红指印。
薛老三大奇,便朝上面的文字瞧了上去,甫一入眼,他头皮就炸了,便待拾起来仔细看,熟料,赵杰猛地扑过来,将那张纸塞回了书包,拣起书本,恶狠狠瞪了薛向一眼,饭也不吃了,便跑了开去。
“小兔崽子,一点礼貌都没有!”
老蒋见薛向面色不豫,以为是生那小子的气,便骂了一句,接着低声宽解道:“首长,这帮小子就是这样,犟得狠,先前扎辫子的那帮小子,是体校的,最好干架,宝丰的小痞子就属他们最狠,还有方才那小子像是宝丰一中的,一中的小子多是读书读傻的一根筋……”
老蒋正喋喋不休地卖着嘴,江方平瞧出不对来,喝止了他,凑到薛向跟前,小声道:“首长,您这是怎么了?”
江方平连问数声,薛向这才回过神来,一屁股坐下来,便冲戴裕彬道:“戴裕彬,你马上去查清楚方才那个叫赵杰的底细,班级,年纪,学习轻狂,家庭住址,家庭成员。总之,全部的情况都摸清了,马上来报我。我们就在车中等你,快去!”
戴裕彬瞧见薛向的脸色冷得快滴出水来。心中早惴惴不安,这会儿,再听薛向连对他的称呼都变了,更是惶恐万分,待薛向令下,他应承一声,蹭得就蹿了出去。
“首长,您……难道方才的那学生有什么古怪?”
江方平的心也提了起来。实在是这位面对孔老虎都敢硬顶的首长,陡然弄出这副表情,实在太过骇人,让人以为天快塌了。
薛向松了面皮,回了个微笑,“没事儿,方平别多想,就是有些好奇,相信很快就会有结论,吃饭。吃饭,咱接着吃饭,看。人赵杰的那份儿还没动,咱可别浪费,这算是天赐了。”
说话儿,薛向抓过一个馒头,便大口咬了起来。
江方平和老蒋,虽然都知道首长心里必然藏着事儿,可首长不说,他们哪敢盯着问,便也一人拿过一个馒头。没滋没味地吃着。
熟料三人一个馒头没吃完,小辫子竟又去而复返。
这回。小辫子的动静儿可比方才大多了,趁着三人不注意。夺过一个篮球,隔着十米开外,就狠很砸了过来,眼见着饭桌就要被砸翻,飙射而来的篮球忽然失去了动力,竟被薛老三伸出两个指头,稳稳夹住。
“好小子,有一手,他妈的你今天就是有十手,老子也要打得你跪下叫爷爷!”
小辫子双手插在短裤兜里,耸着肩膀,缓步而来,脑后的马尾也一甩一甩,吆喝道:“弟兄们干服这三个龟儿子,桃花巷狗肉馆,酒肉管够!”
声音方落,小辫子身后的二三十如他一般打扮的学生,全扯着嗓子雅吼出口,满脸都是兴奋与残忍。
“首长,你跟江主任快撤,我顶着,快,快……”
老蒋急声低劝,面白如纸,他太清楚这帮毛孩子的手段了,只因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打人辱人,比那悍匪还凶残,若是薛向在此地挨了打,那可是政治事件,他老蒋这辈子可就完了。
“是啊,首长,你快走,我跟老蒋拦着!”
江方平也急得额头冒汗,薛向若出了问题,他也没跑,是以,尽管他也骇得不行,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顶住。
薛老三心头也是苦笑不已,手心却是越来越热,就在薛老三以为终于免不了要轻狂一把的时候,眼睛陡然一亮,左手轻震,手中的篮球攸的飞了出去,正巧打在要从这边经过的一辆小车的一侧玻璃上。
呲!
那小车的车轮发出一阵尖利的摩擦声,终于在堪堪要撞南墙之际,停了下来。
未几,车上的秃头司机,急吼吼地便朝这边奔了过来,扯着嗓子就骂:“哪个小兔崽子干的,找……”
一声喝骂未完,那司机脸色急变,转身就跑了回去,未几,一个身着西服的中年胖子,一边小跑而来,一边用手帕抹着额头,远处的司机,却不住冲后边紧随而来的三辆吉普打着手势,转瞬,三辆吉普上,也跳下十多个人来,急匆匆行了过来。
却说那中年胖子边跑,边拿眼在人群中张望,终于,目光在薛向身上定住,到得近前,手却先冲江方平伸去,“江主任啊,你可是让我好找啊,我上午往行署办,给你去电话,就听说你下去了,后来听说你陪着薛专员去了旅游局,我又赶去旅游局,结果,还是踩了个空,亏得在这儿遇上你了,对了,薛专员呢,今天德江地区省体育队选拔大赛,我们体委和广大健儿万分希望薛专员能出席大赛,给健儿们鼓鼓劲儿!”
来人正是德江体委主任杨万福,细说来,杨主任这番说词,可是五分真五分假,他哪里是上午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