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明珠那边术法玩儿得再好,做得再周密,只要九霄中的那位掌握至高大道的道祖稍稍伸手,一切都得烟消云散!
方才一个小时,江朝天已经将薛向之事,想得很清楚,当下的情势,与薛向而言,无非有三种演化、结果。
其一,明珠的那位识大体,能稍退一步,薛向染污名就罢,被逐出明珠,换个地方重新来过;这种结局,是他江某人最愿意看到的,于薛向而言,也是最不利的,因为别看薛老三是从那么严重的一桩案子中,抽身而退了,可这污名终究上了身,一辈子都洗不掉!
换个地方可以,可原来光明磊落,身家清白的薛老三还在么?而没了这清白身家,薛老三还能蹦达到哪里去?
其二,那位不识大体,苦大仇深,愣要往死里整薛老三,最终,惹动那位道祖出手,抹平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大家重新来过;这个结局,于他江某人而言,不是太完美,但也可以接受;而于薛向而言,只怕也一定不满意,毕竟看起来薛某人得道祖之助,全身而退,可道祖的手是那么好伸出来的么?
为他薛向伸手一次,他薛向在仙佛心中的印象就得大大崩坏,所失所得如何,谁都会算计!
其三,薛老三一如既往的神奇,突出奇兵,死中得活;不过,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在江朝天看来,几乎不可能存在;一来,人家做局精细绵密,人证物证俱全,证据链完备,且已经在常委会上过了。已成定死之局,如何破;二来,他薛某人如今也被束缚起来。再非自由身,孙猴子本事再大。被压在了五行山下,那也是只有低头呼救的命!
三种情势,三种结局,与薛老三而言,几乎都不怎么好,而据方才电话,京里那位通报的消息,明珠的那位似乎是个谨慎英明之辈。
显然。局势在朝着第一种情况发展,也正是他江某人最满意的一种假设在发展。
若中途不出变故,薛向的清白身子,自此,就得黑乎乎了。
顶着个黑乎乎的身子的薛老三,未来能有多大前程,还能否做他江某人的对手和知己,江朝天已经懒得想了!
一念至此,江朝天忽地又持起烟台上的狼毫,蘸满浓墨。在先前的那张落了“薛向”二字的报纸上,书写了起来。
但见他写到: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
鸟啼花落人何在。竹死桐枯凤不来。
良马足因无主踠,旧交心为绝弦哀。
九泉莫叹三光隔,又送文星入夜台。
写罢,又在他先前落纸的“薛向”二字前,加了个“赠”字,意思已然明了。
他写得这首七律,正是诗人崔珏那首有名的《哭李商隐》,其诗首联便提挈了全诗的主题。
而今番,他江某人写这种哀悼之作。来赠与薛向,算是提前在心中判了薛向死刑。
本来嘛。照目前的局势走下去,薛老三可不是注定要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不得开么?
吹干墨迹,江朝天对着报纸,又读了几遍,嘴角终于浮起笑来。
毕竟在他心里,薛老三作为对手的成分,可要远超过知己,再说,他还真想看看从来就志得意满的薛老三,失意后,是何等灰头土脸的模样!
却说江书记正扮文人骚客、薛老三挚友,扮得入神,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
江朝天以为又是哪位同僚又来商量那场已经被自己婉拒了无数次的欢送会之事,谁成想,电话方接通,传来的却是一道让他万万难想到的声音,“江书记,近来可好,听说你又要高升了,你可真是好风凭借力,送君入青云,升得也太快了吧,得,哥哥我先在这儿恭喜了,二十七岁的省委组织部长,哎,可真是羡煞旁人,将我们这一干老兄弟可都比下去喽!”
听出来人身份,江朝天微微愕然,心思陡然转开,嘴上却笑道,“是时主任啊,你老兄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忒会说风凉话,我们几位老兄弟再怎么追赶,还不是被你老兄甩得远远地。”
话至此处,来电之人身份已然明了,正是时剑飞。
说起这时剑飞,江朝天那句“我们几位老兄弟被甩在后边”,确非虚言!
原来,这位时衙内自打完成知青岁月,回京后,先在赤期杂志社任职,上来就挂了个正科级,尔后,几番升迁,也皆在老时家的传统领域——宣传部门内。
如今六七年过去了,时剑飞已然官居副厅级中xuan部政研室副主任,论行政级别,可真将薛老三和江朝天给甩在后边了,而他的年纪不过比江朝天长一岁,今年也才二十八岁。
说起来,时剑飞,江朝天,薛向这三位衙内,论公子圈里的名声,在四九城虽隐隐并称,但真要分出高下,却是时、江、薛,由低到高排列。
但论起官运来,这排位又恰好倒了过来,反倒是薛老三这立功最多,磨难最多的家伙,被甩在了老末,如今,更是凄凉,都混进了公安局,被拘束起来。
却说江朝天话音方落,但听时剑飞笑道:“江老弟就别拿我打哈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