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四人心中又是一叹,同样是人,同样是当官,况且自己年纪甩出人家几条街,偏偏一到动真格儿的时候,自己的脑子就是安上发动机,也转不过这家伙,这叫人情何以堪,难道真应了那句人比人,货比货的老话。
“薛小子,还是你说吧,你来给这几头猪上上课,尤其是安老二这头蠢猪,他这猪脑壳不敲得肿起来,就永远长不了记性!”
安老爷子倒是无暇顾忌场中四人是何心情,斥得声色俱厉,花白的胡子直抖,显是给安在海气得狠了。
薛向迟疑片刻,道:“老爷子,这话我这做小辈的说不太合适吧,二伯也是智者千虑,偶有一失,您老又何必较真儿呢,要不我私下和二伯唠扯唠扯?”
“行了,老三,你就说,大胆的说,我安在海不怕丢人,我就想知道我到底又哪儿疏漏了。”
安在海大手一挥,直直盯着薛老三道,他是真想知道自己怎么又有一失呢,反而他觉得自己那个自由物价区,乃是妙着中的妙着,也许精妙处,老爷子都没看出来呢,这会儿他是真想听听薛老三要往哪儿说,若是说得和他思忖的那事儿偏了道儿,那就无怪他安某人绝地大反击了。
见安在海都不在乎了,薛老三就没什么好替他兜着了的,反正一屋子都不算外人,也没什么避讳。
当即,薛老三便沉声道了出来。
历史终究没有大转向,薛老三对这许多事,压根儿就是了然已胸。最无奈的是,他一直希望某些事儿能转道,偏偏历史的惯性大得惊人。照样寻着一种命定的轨迹,超前碾去。
薛老三一番话,说了半个多钟头。虽然婉转了再婉转,修饰了再修饰。可道将出来,仍旧隐挟风雷。
薛老三除了详细分析了安在海弄那个“自由物价区”的隐晦用心外,更是将安在海窥视的那场高层博弈的当朝诸老的心思和立场,略略几句,全点了出来。
薛老三此番分析一出,满室振恐,左丘明、陈道、安在江数人,虽然耳闻那事儿。却是压根儿不曾知晓高层竟起了那么大的风浪,在他们看来,那事儿总共不过持续了个把月,且是兰竹厅成功压制了反对意见,哪里想到其中还有这许多故事。
一念至此,三人更是对薛老三这可怖政治视觉,惊叹到了极点,这才是真正的心在朝野,胸怀天下啊!
惊叹完薛向的犀利,左陈连襟又在心中狂喷起了安在海的大胆和愚蠢。如此紧要大事儿,这位就自己捋起袖子干了,这真是胆子包了身。可你说你要是有人家薛向的眼光,会挑边儿也行啊,可偏偏你安老二每次都倔强地站在胜利的对立面,若是你安老二一人直面失败也就罢了,偏偏这等事,一关联上,那就是牵扯举族,吾等何辜啊!
左、陈连襟正怨念万端之际,安在海已然满面死灰。他先前还以为别人瞧不出自己布局之妙,可现在薛向将他那所谓妙局。三两句话就拆解了个干净,此刻再看。哪里还是什么妙局,分明就是愚不可及的投机。
此刻,安在海的意气顿时不知道飞到何处区了,双腿双脚摊开,斜靠在椅子上,眼珠子呈中空状,无神不动,宛若偏瘫的病人。
这会儿,安在海真是自责得不行,哪里想到自己的一次自认为瞅准局势的下注,却一个弄不好能把安家,拖入九幽深渊。
而薛老三道完那番话,便住了口,沉了脸,低了头,一口接一口的抽着闷烟,袅袅烟雾幻化无形,宛若他此时烦乱的心情。
此刻,薛老三真是毫无半点窥破紧要,挥斥方遒的畅快,满心的都是无可奈何和烦闷。
其实,自打安在海方道出那个“自由物价区”来时,他心底便浮现出这种不好的感觉,而这种不好的感觉,早在那天薛安远来明珠,在他的小院里,一番细谈后,他就有了。
当时,薛安远还让他不要插手,其实他薛老三再自命不凡,也知道是决然插不上手的,索性当时就把这烦闷,压在了心底,哪里知道安在海突然又搅合进来了,彻底将他这烦闷给掏了出来。
“爸爸!”
安在海忽然站起身来,躬了脊背,低了脑袋,满脸悲怆,这会儿,他是真知道自己的篓子捅大了,悔恨不已。
安老爷子恨恨瞪着他,末了,狠很一跺拐杖,长叹一声,“老二啊,你这政z投机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安老爷子此话,绝对是肺腑之言,满座诸人听来,皆有同感。
这位安二爷,未来安氏的当家人,实在是太不让人省心了,从来是瞅出一点风向,见到有利可图,便能把身家性命都压出去,六年前的那场大变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如此人物,如何让安老爷子放心把安氏交给他,又如何能让安氏腹心们铁心跟随?
这一声长叹罢,老爷子似乎整个人都老了。
薛向赶紧宽慰道:“老爷子,我想二伯也是受人蒙蔽,再者,事情远不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反正那个自由物价区,动作也说不上大,就一个街道口的大小,让下面的同志做个检讨,二伯再在省报上发表篇文章,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