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便听见那帮人在齐声高喊“接受,接受…”,薛向急行几步,挤进人堆,抬头朝阶梯上一望,霎那间,心中怒火腾得冲起千百丈。
但见阶上,柳莺儿白衣白裤,长发轻挽,容颜如玉,橙黄的光晕下,长身玉立,姿容绝世,宛若天仙化人。可眼前的天仙却是窘态十足,柳眉微蹙,玉脸飞红。
原来阶下,站着一位青年男子,面目英俊。身材高大,两撇剑眉最是显眼,斜飞入鬓。一身灰色翻领军装,更衬得他英挺不凡。此刻。这青年男子手中正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躬身递至柳莺儿身前,四周人群不住地鼓噪着“接受”,就连台阶上一众白衣素服的护士们也眼带艳羡,跟风起哄。
“哇,我头有些晕了,小娟,你知不知道。男孩追求女孩,送玫瑰,那是外国书里才有的,我也是悄悄翻过我爸偷藏的莎翁全集才知道的,这男的长得真俊,心也诚,每天都来送花,真罗曼蒂克…..”一个鼻子上长着几粒雀斑的女郎,拽着身边的女伴叽喳开了。
“什么是罗曼蒂克?”小娟不通英文
“罗曼蒂克就是….”那雀斑女孩儿刚要答出,一旁听得火大的薛向。抢道:“罗曼蒂克
就是这样的。”说罢,分开两个目瞪口呆的姑娘,大长腿迈开。几步就到了阶下,右手暴涨而出,轻松就将那剑眉青年的一束玫瑰花摘了过来,大手一递,温声道:“莺儿,送给你。”
薛向从天而降,让柳莺儿惊讶至极,精致的脸蛋儿微微皱起,杏眼瞪得溜圆。秀口微张,喜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雏莺啼谷般。脆脆的声音听得薛向毛孔都开了。
“刚到,就来看你了。花很香,可我手举酸了,还不拿过去。”薛向两颊拽起,笑得阳光灿烂。
柳莺儿轻嗯一声,便接过了玫瑰,此刻,乍逢檀郎,真个叫她满心欢喜,所有的世俗礼教,规矩,全都被她抛开。
现在,她眼里,心里,只有他。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你侬我侬,眉目传情,浓浓情意,炙烤的这寒冷的空气似乎也温暖了。
“罗曼蒂克,小芳,我终于知道什么叫罗曼蒂克了,那家伙没骗人,他真的好罗曼蒂克。”小娟看得痴了,竟拉着那雀斑女郎呓语起来,尽管她仍旧不知道罗曼蒂克翻译成汉语就是“浪漫”的意思,可眼前这一幕,却是真真切切地诠释了什么叫浪漫。
“这位兄弟,你拿的好像是我的花吧?”剑眉青年面色如常,轻轻一句话,打断了两人的温馨。
柳莺儿闻声,就要把花递还,薛向一个侧步,挡在了她的身前,“你反正是要送她的,现在不是正在她手上么?结果一样,何必追求过程呢。”
“cao你m的,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敢跟爷们儿这炸翅儿。”
人群中立时站出七八个军装青年,皆是二十四五年纪,面带风尘,眉眼彪悍,齐齐朝这边走来。
“时二哥,管好你身边的狗,我可不想将他们也送进医院。”薛向俊脸一寒,若不是才和柳莺儿见面,正满心的温柔,方才出言辱骂的那人,一准儿躺下了。
“喔,你认识我?既然认识我,自然知道我时剑飞身边只有兄弟,没有狗。”这剑眉青年正是方才回京半月的时剑飞。
说起来,时剑飞追求柳莺儿也是偶然。其实,自四九城的知青陆续返乡,各大医院受到的骚扰就没少过,尤其是以这中心医院为最。想来也是,有柳莺儿这天仙一般的女郎,怎能不引得狂蜂浪蝶齐动。而这时剑飞也是一日参加完宴请,无聊之际,来这中心医院,看同伴拍婆子。
当柳莺儿那姿容绝世的脸蛋儿映入眼帘的时候,同样也映进了时剑飞的心里。自此,时剑飞便展开了疯狂的追逐。有时剑飞这等人物加入,窥视柳莺儿之辈自然退散了个干净。有不识相地,无不领教了这号令十万小将领袖的手段,自此中心医院四周的顽主、阿飞们竟然绝迹。
却说这时剑飞也颇有君子风度,虽然疯狂追逐,却不死缠烂打。而是每日中午,恰逢柳莺儿下班之际,便捧一束玫瑰至此等候,待柳莺儿出门后,便当面递给。若柳莺儿不收,或是直接擦身而过,他亦不会阻拦,第二天仍旧继续。今天,已是时剑飞持续赠花的第八天了。而这超越时代的赠花之举,自然引人眼目,渐渐地成了中心医院的一道风景线。每日甚至有专门来医院门前等待好戏的,那雀斑女郎和叫小娟的女郎正属此类。
要说这会儿,如此直接的追逐大姑娘,还送玫瑰,影响是相当恶劣的。遇上顽固、老派一点而的公安民警直接抓起来,问个流氓罪也是无错的。可世上的事儿。往往是对人不对事儿,因人而异。对时剑飞这种人物来说,这等举动。自然无伤大雅,更谈不上什么问题。
时剑飞盯着薛向打量。忽然,一拍额头,“你是薛老三吧,荡寇的小弟。”叹完,剑眉微皱:“怎么,几年没见,出息了,不把老哥子们放在眼里了。八极的胳膊是你弄伤的吧?”
薛向摆摆手,笑道:“时二哥扣得好大的帽子,是韩八极自己要和我比试拳脚的,正如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