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薛向万万没想到会在此地听到这个称呼,他扭过头去,但见两人迎面向他走来。一人高个儿、黑肤,一人嘴唇上粘着两撇醒目的小胡子,不是康桐和先前送他来此的小胡子又是何人?
薛向再一细看,康桐怀里还抱着个娃娃,不正是自家的小宝贝么?
今天小家伙穿着一件酱紫色的呢子小风衣,依旧梳着平时的小分头,只是原来可爱的红苹果,短短几天功夫,便成了精致的瓜子脸,原来又大又亮的黑眼睛,这会儿也现出了红肿。
薛向惊喜交集,快步走上前去,同小胡子握了握手,用力拍拍康桐的肩膀,喜道:“小康,你怎么来了?”说罢,便伸了手要去接小家伙。
小家伙乍见可恶之极的臭大哥,方才还又惊又喜的眼眸,瞬间光彩又黯淡下来。这会儿,见臭大哥的手伸来,理也不理,反而把脸蛋儿调转过去,不去看他。
薛向就知道小家伙这关不好过,那晚他偷偷溜走,岂能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见面了,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就想囫囵过去,没门!再看小家伙小脸儿尖尖,眼眶桃红,薛向也心疼极了,恐怕小家伙这回是真的恼了吧。
小家伙岂止是真的恼了,简直是快闹翻天了。
薛向走的那天半夜,小家伙夜里惊醒,看着身边空无一人,再看看独自缚在自己小胳膊上的红头绳,另一端已经软软地趴在了床上,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下,小家伙从床上跳起来便朝外面奔去,奔至堂屋,半个人影儿也无。
立时。乌云笼盖了大地,狂风拥抱了海洋。
“啊,呜呜呜呜。臭大哥,大骗子。人家再也不跟你玩儿了,呜呜呜…….”小家伙当堂便嚎哭了起来,那一哭,真叫个哀婉欲绝,愁云惨淡。
小晚和小意听见小家伙的哭声,立时就从房里奔了出来,他俩倒是知道大哥一定会走的,只是没想到半夜就走了。
见小家伙站在堂屋对着大门哭嚎。小晚心中也不是个滋味,若不是要哄妹妹,她也忍不住想掉眼泪,大哥离开了,这个家再也没了遮风避雨的肩膀了。
小晚到底压抑了悲伤,抱过小家伙就坐上了沙发,说了无数好话,想了无数办法哄她。可小家伙现在满心思都是大哥不要自己了,一念至此,那眼泪跟倾翻三江水、倒转云梦湖一般。哪里止得住?小家伙这一哭,就哭了大半夜,哭到累了。声嘶力竭,躺小晚怀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小家伙还没醒来,薛安远却无恙归来。薛向走前倒是和薛安远说了他下乡之事,既然是老首长定的,薛安远哪里有二话,倒是三小却不知道伯父竟在大哥走的当天就回家了。
薛安远归来,小晚彻底松了口气。哪知道小家伙醒来,又开始哭着要大哥。昨晚嚎得小嗓子都哑了,这会儿再哭。哪里还哭得出声,但听着嗓子里一抽一吸。听着都可怜。
薛安远接过小家伙好一阵安抚,小家伙只是要大哥,他这个大伯怎么哄也哄不住。小家伙这一闹又是一整天,饭也不吃,水也不喝,急得薛安远差点拿脑袋撞墙。连一帮得知他归来、前来拜会的老部下也遭了池鱼之殃,被邪火中烧的薛安远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家伙闹起了绝食绝水,彻底把薛安远给吓住了,眼下,哪里还有别的办法,要么叫老三回来,要么把小乖女送过去。
前一种办法先不说是违了老首长的意思,就是想叫回来也麻烦啊。薛向的组织关系和户口都挂了过去,岂是说转就转的,当真拿组织纪律当儿戏,除非薛向以后不打算在官场上混了。
既然前一种办法不成,也只能用后一种办法了。一大早就赶过来的康桐,一听要送小家伙去薛向那儿,二话不说就接过任务,给小家伙收拾了一箱行礼,揣上薛向给他留的千余钞票和若干票据,抱起小家伙,就上了路。
康桐和小家伙刚出门没多久,前来送玩意儿和吃食的马永胜到了。他一听小家伙下了江汉,大吃一惊,搁下大包小包,奔回食堂,就给许子干摇了电话,通报消息。
许子干得到消息,也是哭笑不得,又担心小家伙一路的安全,当下,命令刘勇火速给还未赶回的小胡子摇电话,要小胡子先不着急回来,在火车站接人。人家小胡子这会儿已出了江汉省,正在往京城赶,却被许子干发动庞大的关系网,硬是在火车上把消息递给了他。
小胡子一听是许部长下的严令,哪敢怠慢,连夜又赶往江汉省。许子干那边早摸清了小家伙乘坐的哪列火车,通知了小胡子。小胡子倒也没误事儿,火车刚到,便抗了中组部的招牌,倒站里一晃。站长哪敢怠慢,立时就开了广播,数十个高音喇叭一喊,还有啥人接不着,就这么着,小胡子和康桐会合了。
有小胡子这熟门熟路、口衔天宪的家伙引路,一路好吃好住、车接马送,竟是畅通无阻,一天多的功夫就赶到了快活铺。小胡子只待引着康桐二人进了快活铺公社,再由公社派人引路,去寻薛向,哪知道巧而又巧,竟是当街就碰上了。
……………….
薛向见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