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和罗艺似乎都忘记了昨晚的偷袭和反偷袭,却偏偏记住了说好的决一死战。
时近午时,双方终于桑干河北岸的平原上摆开了阵势,窦建德一方八万大军尽数登场。
罗艺一方,也只留下了两千人防守幽州大营、两千人防守涿郡城;即便如此,幽州率领的部队也不足两万,其中包括两千重骑,三千轻骑,剩余的则是盾兵弓箭手等一万出头的步卒。
幽州军占领了一个山坡,山坡下则是宽阔的平原;在那片平原上,窦建德军早已摆好了阵势,双方的距离不过两里。
山坡上的幽州军能清晰地听见对面的战鼓声,也能清楚地瞧见对面敌军打着的旗号。
从地利来说,幽州军占据上风。
罗艺此时正架起望远镜,冷冷地看着平原上的敌人,准备以逸待劳,等他们冲近。
“杀!”
远处的窦建德军中突然出一声呼喊,声势浩大,而后他们的战鼓也开始响了起来;随着渐渐密集的鼓点,窦建德大军开始缓缓朝幽州军的所在移动。
“这就要来了吗?”罗艺摇了摇头抛开这个思绪,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士卒。
在窦建德军的威压下,新兵们的脸色变换不定,他们脸上更多的应该是惶恐,有的人甚至双脚大站;好在老兵们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望向前方。
罗艺用手拨转码头,举着长枪高呼道,“弟兄们!对面的那些冀州贼一旦破城,烧杀劫掠,无所不为,你们的亲人都在城中,你们愿意让他们死在那些冀州贼的屠刀之下吗?你们愿意将自己的财产拱手送上吗?你们愿意任由自己的妻女被那些家伙凌辱吗?”
“不愿意!”有人在阵中高声回话,随后,数千人齐声应和,声音响彻天地。
“既然不愿意,你们只能拿起手中的刀枪,死战到底!”
“死战!死战!”
幽州的士卒们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声响应着罗艺的鼓动。
似乎也只有如此忘情的呼喊,方能暂且放下心中的恐惧,方能坦然面对马上就要到来的厮杀。
“中军前锋,出!”随着罗艺的呼喊,罗艺一方的战鼓终于响了起来。
在鼓声的催动下,薛万彻率领三千轻骑迅速冲下了山坡。
与对面的窦建德摆出兵书上没有的奇怪阵型不同,罗艺摆出的阵型乃是典型的方阵。
韦挺帅一千五百盾兵和三千弓手负责右翼,左翼的军队则是薛万均率领的两千重骑;中军前锋由薛万彻统领,罗艺坐镇中军,主控全局。
在这个阵型中,罗艺采取了厚左薄右的战略,把这次战役的主攻方向放在了左侧,在那里堆积了王牌部队——燕云铁骑。
罗艺的中军虽有一万余人,但这些人绝大部分都属于新兵,参加幽州军一年以上的就算是老兵了,这一万多人的战斗力显然没法跟薛万均率领的两千重骑相比。
罗艺把老弱残兵放在本阵,表面看显得声势惊人,但也仅仅如此而已;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把窦建德的注意力吸引到中路来,为左翼的强攻做准备罢了。
理所当然,要想吸引地方的炮火,虚张声势是必须的,所以罗艺一开始就派出了华丽丽的轻骑兵。
幽州军共有五千骑兵,其中有两千重骑,这支部队中包括两千个士卒以及四千多匹战马,辅助这些重骑的辅助兵也达到了恐怖的两千人。
重骑兵的战斗力毋庸置疑,但训练他们也是需要相当代价的,整个大隋当初也只是训练了五千之众罢了;如今幽州维持着这两千重骑,压力也是不小,如果他们不能发挥出对应的威力的话,那就实在让人无话可说了。
当然,因为昨晚偷袭失败的缘故,如今这支重骑部队少了将近一百人。
至于剩下的骑兵,就都是游骑兵了,游骑兵身穿皮甲,战马上也没有甲具。
他们在重量和防御上是无法与重骑相提并论的,非要说有什么优势的话,或许也只有速度了。
薛万彻率领的中军前锋共有三千人,他们虽是轻骑,但这么多战马在平原上疾驰冲锋,声势也是前所未有的惊人。
罗艺目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先锋部队向对面窦建德军的阵地冲杀过去,对于这场战役的前期他没有任何担心的地方。
官兵对乱兵向来都是以一敌十的,罗艺现在对上窦建德,莫名其妙就把自己的位置摆回了官方,这大概也是渴望胜利的扭曲想法罢?
骑兵们在冲锋时是不会高声喊叫的,他们大多伏在马背之上,躲避迎面扑来的疾风。
然而,罗艺此时却隐隐听到了本方儿郎在马背上的喊杀声;他的心神有些恍惚,在这决定命运的战阵之上,他不由想到了从前。
自己之所以能成为将军,爬上高位,完全是自己一刀一枪地拼杀而来的;当然,这也和陛下的支持有关,若不是陛下对自己的武勇喜爱有加,自己也不会有今天。
陛下对自己是有大恩的啊!
也不知自己领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