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端着纹丝未动的清粥小心翼翼的退出来,轻轻的阖好门。
主子自从大前天从望江楼回来后就闭门不出了,好劝歹劝的喝了两口酸汤饮子,其他是滴米未进,叫她怎么不愁。
平心而论,落英姑娘待人和善,并且对她保护有佳,能跟着这样的主子真是她的福气。
红蕊姑娘,百合姑娘,玉扇姑娘等等,他们的贴身奴婢哪个人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姑娘们平素有个头疼脑热,又想揽住恩客还不是把她们往火坑里推,和她同龄的小姐妹霜儿都流了两个了,白公子诊脉瞧过说此生只怕再也做不了母亲。
她们原本就是低贱的命,如尘如土,嫁人生子本就是妄想。可人活着,总要有些盼头,否则和个活死人有什么区别。
霜儿姿色只能算还对付,捧不了红牌,最多能充当前楼的俗妓,做不了雅妓与艺妓的。红蕊红娘若一直拖着她,不让她自立门户,那她就只能靠点红蕊姑娘的牙慧过日子,等她年纪一大,想卖也卖不了价,手头没钱,出去了被人诟病,就可能待在楼里成为像罗妈一样的粗使婆子。
小蝶长长地叹了口气,迎面就瞧见红蕊姑娘趾高气扬的朝她过来,一袭红衣醒目招摇,当真是人如其名。
小蝶识趣的闪到一边,低低地垂下头,避其锋芒。自从白公子羞辱自家姑娘后,红蕊姑娘在楼里便没了人抗衡,一枝独秀越发的不可一世。人红遭忌,自家姑娘从没有苛刻过她,这会她却时时骑到姑娘的脖子上来作威作福。
说到底主子不该爱上白公子这种人,看似多情实则无情,伤得只是自己的心呀!不然日子怎么过得也比现在好。
红蕊摇着婀娜的身姿,摇曳生姿的从小蝶身边走了过去。就在小蝶准备动身的时候,红蕊妖娆一笑的回过身来:“呦!这不是这儿头牌的贴身婢女小蝶吗?”
“主子您又忘了,现在的头牌可是您红蕊姑娘呀,现在好吃的好穿的,兰妈妈不都是尽着您来。往日里那些个旧衣服呀奴婢都帮你处理了,冷菜剩汤直接丢去喂小黄了。旧的就是旧的,穿不出风骨来,饭菜冷了,倒腾的热上几遍也难以下咽。”红蕊的丫头谄媚的讨好着,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扯着嗓子朝着落英房间的方向。
这话说到红蕊的心坎上,逗得她心花怒放。落英啊落英,你不过是昨日黄花,如今如日中天的可是她红蕊。
太可恨了,小人得志,最看不得这副嘴脸了。小蝶愤愤得想,只要咱俩姑娘想,重回头牌根本不是事,到时候压根就没你什么事。
问题是现在主子一蹶不振,根本就没有那心思。
小蝶的手紧紧的捏着,隐在托盘里下面,木质的纹路被她的指甲掐出深深浅浅地痕迹来,隐忍道:“红蕊姑娘若没有其它事情,小蝶就先离开了。”
“慢着!”红蕊凑近了一些,本来个儿出挑,不徐不慢的语速,语调拿捏得却是十分威严。她嫌弃的看了一眼托盆里的冷粥,执起袖子,露出一截玉藕,手拿着调羹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粥里搅着,“就吃这个?”
不待小蝶答话,她笑着自顾自说:“清汤寡水,怪不得吃不下。要是我是落英妹妹呀,看都不会看的。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嘴巴养刁了,又怎么能吃得下如此粗鄙的食物呢。”
红蕊高高地挑起一勺清粥,由于粥水又清很稀,米粒一颗一颗的落回碗里,发出“咚咚”的想声。“兰妈妈也真是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如此苛待落英。香儿,厨房不是刚给我送了碗燕窝羹养肤美颜,我最近吃腻了没什么胃口,回头你去送给落英妹妹吧。”
“小蝶替我家姑娘谢过红蕊姑娘的一到番好意。只是,红蕊姑娘误会了。兰妈妈一向对我家姑娘看重,这你也是知道的。别说是鱼翅燕窝,就是更珍贵的山珍海味妈妈也不会稀罕,昨个兰妈妈还亲自送了一晚雪莲羹来,说是看我家姑娘气色不好,要好好养养。听说是采自极西之地的万丈冰川,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得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小蝶举止有礼,笑容谦和,红蕊也不好当面发作。
听到兰妈妈居然舍得把雪莲送给落英,她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暗了又暗。这老婆子就是偏心,现在的头牌可是她,破落户是她落英,凭什么还一直压她一头。就凭她那张不可一世的漂亮脸蛋么?可别忘了她那张脸蛋给红袖楼捅了多少篓子的。
红蕊阴晴不定,手绞着帕子正欲发火,就听小蝶喊了句:“兰妈妈”,她笑着转过来喊了句妈妈,声音又娇又嗲:“落英妹妹身体不适,特意过来问问情况。”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张爷在屋里等你,你却有时间跑来这里关心别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张老爷是一等一的功勋世家的老爷,不是咱们红袖楼开罪得起的。”说话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实则四十又五了,保养得宜,徐娘未老,五官说不上好看,却一举一动风韵天成,不怒自威。
红蕊又喜又恼,“妈妈是说西伯侯爷家的张爷?劳妈妈提醒,红蕊这就去伺候张爷去。”什么开罪不开罪得起,这样的人物被落英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