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垕吩咐侍卫给熊渝备了一匹白马,熊渝端坐白马上与郭玉江一左一右扈从朱载垕折返到盖三江酒楼。
稀薄的云层透亮,熊渝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就像在黑暗中拼命向阳生长的植物忽然伸展在阳光下。
西苑锦衣卫的值房里坐着面色阴沉的陆炳,陆炳看着手里的一份邸报,邸报上没别的都是寺庙鼓刹被焚毁的消息,各地争相搞的这些就是向皇上谄媚呢!
皇上沉迷斋醮不能自拔,最近听信谗言对佛教大加摧残,毁庙宇焚舍利,荼毒僧侣,现在短短几日就弄得京郊附近乌烟瘴气,和尚个个抱头鼠窜,不知哪儿大摇大摆就会横着走出来个道士坑蒙拐骗,民怨沸腾不在话下。
佛教一直是大明重要的大众信仰,别说丁门小户信奉佛祖菩萨的多不胜数,就是皇亲国戚在朝勋贵也很多供奉各种佛祖的,就因皇上信奉道教,佛教被广为排斥,以致民间怨声极大,锦衣卫分派全国各地的暗哨都很大程度的搜集到各种怨言。
当然陆炳并未如实禀报嘉靖皇帝,如实禀告又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但是他这边没报,东厂却有消息流到嘉靖皇帝耳朵里,刚才皇上震怒严令陆炳镇压,一怒之下的陆炳立刻着令手下查探东厂那个狗崽子骨头痒了。
陆炳心头烦闷,脑海里不时晃动着老白毛严嵩头戴香叶冠孝子贤孙装傻卖乖的表情。
这几天皇上忽然亲近才来的邵真人,竟然把陆炳雷打不动进宫汇报的时间也给挤占了,这让政治敏感的陆炳心理异样。
而严嵩一大把年纪竟然三天没出西苑,茶饭不思助那个邵真人炼丹,他的丹药可厉害,嘉靖皇帝竟然一夜一天没下床,侍寝的女子换了三拨,这样下去还得了。
陆炳捏着手里的邸报眼里直冒火。
当值的千户武宗文在一旁躬身小心伺候,不时的抬眼梭着门外,门外的一个校尉冲这个百户摇摇头。
这个武宗文就是鸿胪寺左少卿李四雄的妹夫,属于锦衣卫里少有的老好人,他比张生笑的资格要老,但是却没有张生笑的胆量和锋芒,渐渐地他成了张生笑的下手。
“严阁老还在?”陆炳扔了让他心烦的邸报,闭上眼睛往罗圈椅的椅背上靠了靠。
这个百户轻轻打扇:“是!大半天了都没出来,还有那个才来的邵真人!”
哼!陆炳哼了声,眉头轻轻挑动。
百户小心翼翼地说:“都督!那个邵真人带了六个幼童进宫!”
“谁给弄得?”陆炳的火腾一下起来了,他精芒毕露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武宗文,武宗文比张生笑更怕陆炳,陆炳一瞪眼他大气不敢出。
“罗从文!罗龙文把他这个堂弟弄到了东厂,现在是大档头!”武宗文眼角瞄到门口人影一晃,张生笑跨步进来。
“是么时候?”陆炳瞪圆了眼睛,张生笑一看苗头不对脚步轻了下来,他冲武宗文挤挤眼睛。
“今天的事!”武宗文却不敢挪动表情。
啪!
陆炳重重的一拍椅子把手眼睛眯了起来,杀气徐徐从眉梢眼角溢出来,武宗文赔了小心又说:“罗从文就是跳梁小丑,都督不必为之生气,等属下寻个由头小施惩戒。”
陆炳摇摇头:“别给他挠痒痒!来就来个让他长记性的!”
“这小子记吃不记打!都督!天生不长记性的东西!”张生笑接茬,武宗文松了口气退了两步。
“你倒是腿快!”陆炳看见张生笑心情好了很多。
张生笑接过武宗文递过来的扇子:“都督!也都是这个罗从文冒得坏水,不过,都督!现在有人给咱们出气!”
“谁?”陆炳一拧脖子,罗从文官阶不大,但是东厂打腰谁会冒着得罪罗龙文的风险打他的主意。
“熊渝和他的兄弟!”张生笑进一步说话:“还有,都督!这小子竟然就是鸿雁楼救裕王的家伙,你猜怎么着,”张生笑嘿嘿一笑:“这小子竟然被裕王府侍卫总管引为兄弟,现在正在盖三江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呢!”
“这个小子我们不用,裕王会用!”武宗文插话。
陆炳挠着鼻翅微微笑:“高拱不是一直不希望裕王接近江湖武夫吗?”
“都督!不得不说这个熊渝熊淮渭很有人缘,高拱貌似很欣赏他。”
“高拱欣赏的人裕王当会重用!”武宗文老是跟着张生笑的话把。
陆炳看着左右两个心腹点头又摇头:“那是他们的想法,熊渝会保护裕王,但是不一定会追随裕王,这个年轻人热忱但是功利心淡薄。”
“都督!还有一件事,那个高拱现在在陈青阳家,我看他对陈青阳的死因持怀疑态度。”张生笑看手下端了茶水进来,接过来屏退了手下。
“呵呵!”陆炳忽然笑了一下坐正了身子接过张生笑奉茶:“随他去!”
“现在的重点放在吕不同身上,有吕不同的消息通知熊渝,这小子才是吕不同的克星!还有,撤了盯严府的人。”陆炳盖碗哗啦呼啦。
“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