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豪华中型客车形成的车队,在警车的带领下,驶出华沂机场,疾速向沂山县驶去。
尽管同处一车,齐天翔却并没有与国务委员交谈的机会,而且看起来国务委员也没有过多说话的心情,只是与林东生闲聊着,或者准确地说,是在听林东生介绍着沿途的风土人情,以及华沂市和沂山县的基本情况,似乎目前他只是对这些感兴趣。
没有了交谈的机会,齐天翔慢慢地闭着眼睛,似乎进入到休眠状态,其实头脑里却是在急速的思考着,想着刚才所发生的的一切,梳理着细微的线索和不同。
无论是林东生的言辞和神态,还是国务委员下机伊始的讲话和表态,都似乎指向了一个共同的方向,那就是事故已经发生了,这已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事故的结果各方也都接受了。尽管出现了不应有的伤亡,但这个数字还是可以原谅和接受的,起码可以让事态迅速平息下来,恢复应有的平静。
这就意味着,事故的调查处理,不管是什么结果,救援工作井然有序,现场指挥调配有方,救援队伍英勇奋战,都是值得肯定,甚至表彰的成绩,或许不久之后还会有表彰和奖励活动,而事故的真相会被掩盖或选择性遗忘。
汇报工作一开始,顺序的排列就让齐天翔产生了这样的感觉,朱守明作为事故单位的第一责任人,不但没有受到任何的责备,反而成为主汇报人,成为事件处理和应对的主要一方,省政府和安监总局却处在了辅助和协助的地位。这种有意的安排如果不是国务委员的授意,就是按照林东生的要求在执行。正是有了这样的汇报顺序,才有了国务委员讲话的基调,,有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
出现这样的反转,完全出乎齐天翔的预料。来机场的路上,齐天翔还在揣测国务委员的态度和表现,童安山刚到时的冷漠和生硬还历历在目,相比掌握着定调和定性大权的国务委员,也会是这么的一种姿态出现。
林东生的态度齐天翔是清楚的,尽管有些不同意见和想法,可也会按照他的基调行事,积极稳妥,不大张声势,先将事故平息,然后再行处理。这样的基调有利于现今的形势,也有利于林东生,特别是他齐天翔的颜面。
随着国务委员的的出现,齐天翔预测,即使他与林东生之间没有过沟通,也是他们近似的经历和惯常的思维方式和处事手段,以及政治智慧有相通之处,都想到了将功补过,或者说以功掩过,这是齐天翔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也是想象不到的。
这么重大的安全生产事故,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尽管以死亡七人,伤三十二人的代价收场,本身也使齐天翔长出了一口气,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还可以用救援工作的及时和功绩,掩饰事故造成的危害,这种想法即使有,也是他不敢提出来的,甚至表现出端倪都是不应该的。
他齐天翔没有这个决策权,也不能擅自改变事故的性质和处理的方向,这些只能是林东生可以做到,他有这个权利,而且至今置身事外,也有这个条件。
没有想到国务委员也是这种想法,与林东生不谋而合,是政治的需要,还是稳定的要求,齐天翔不得而知,但直觉告诉他,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下去。
矛盾和困惑始终无法排解,一方面是领导的意图,这些不仅是国务委员的想法,更高层也有这样的意思也很难说。另一方面是自己的形象和影响,上任伊始,第一次独立处理这样重大的突发事故,就以大团圆的结局收场,无论怎么说都是值得欣喜的。可与此同时,事故的性质,王金虎递来的材料,以及凌晨收到的信息,都把事故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也有人在期盼着事情真相能够大白于天下。这需要齐天翔拿出足够的智慧和手段,平衡也好,化解也罢,都要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做到这些需要时间,也需要机缘,这些都摆在齐天翔面前,选择是痛苦的,可却无从退却。想到这里,齐天翔睁开眼,看不到国务委员和林东生的面孔,难以判断此刻他们的所思所想。童安山也是闭住眼睛假寐,他的想法也无从知晓。只有坐在后面的张万福,神态安详地注视着前方,似乎也只有他的想法才比较真实。
尽管不能进行语言交流,可齐天翔认定了,解开这些疙瘩的关键人物,只能仰仗张万福,也只有他能够在圆满的结局之后,继续完成破局工作,或者还有其他人,比如王金虎,或者谢天晴,现在还不得而知。
不能不了了之,这是齐天翔暗暗下定的决心,高层的意图可以执行,也必须执行,这对大局有利,对平息事态有利,对经济发展更加有利,齐天翔不能破坏这种有利的局面,更不愿随意破坏。可也不愿任由事态无声无息,潜意识里齐天翔明白,这将考验着他的良心,也考验着他的智慧和能力。
一路上就这么想着,盘算着,齐天翔竟然有些迷糊起来,困意随着宁静的气氛,以及中型客车的轻微晃动悄悄地袭来。
迷迷糊糊中,齐天翔仿佛又置身在了大山环抱的山谷之间,冷风阵阵扑面而来,黑黢黢的四周,看不到远处的景致,更不知道山上现在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