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了墨婼细细阐述后,墨寅本舒展开来的眉头再次合拢,大有不豫之色道:“姐姐是怕她么?做什么不与她抢?”言此她狠狠“呸”的一声,愤愤道,“什么抢?那个位置原本就是姐姐的,姐姐不过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若说抢,她才是真真在抢呢!”
墨婼噗哧一笑,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我都不曾气恼,你气什么?”
墨寅不屑一哼,旋即又想起什么,凑上前小声道:“姐姐,你该不会是另有目?”
这话引来了芷晴的兴趣,墨寅所问正是她所想。墨依曾不止一次说过墨婼的为人,而这些话芷晴也并非全然不信。她默然一叹:婼师姊啊婼师姊,你究竟是怎样想的?你不信我我并不怨你,难道你连墨寅也不信么?
“我什么心思也没有,只想图个安静,再不听旁人的流言蜚语。”她笑容里浮起一抹清淡,“如今的我除了仰仗她,还能有什么法子?”
像是一句敷衍,又如真心话。真真假假,芷晴无法分辨。墨寅许是信了罢,然而她也只能用一句“许是”来衡量。墨寅总是这般,即便心中仍有不解,可若墨婼不愿说,她绝不会继续追问。
夜里沉静,除了晚风,她再听不到任何旁的声响。转首去瞧,墨婼墨寅都已熟睡下,唯剩她一人,心事重重。她起身行至窗下,月色朦胧,不知不觉,又一次勾起对凡尘的思念。
他可还好……
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让芷晴深深闭目。不是说好了不再想么?为何还会不自觉的想起?
不是不愿想,只是……想了,他便能在她面前么?
她转身欲走,登时在脑中又浮现起墨依的笑容。自从被师傅罚,自己已有多久未曾与墨依相见了?倒不如去瞧瞧她,只是不知这样晚,她是否入睡。
前进的步伐在看到墨依房间烛光已被熄灭的那一刻停止,果然还是睡了。芷晴转首离去,夜里黑暗,使她看不清前方的路。茫然的走着,最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她第一反应便是——她撞到了谁?
而忐忑的心又在听到被撞人声音的一瞬而如大石入地,她迟疑着,不敢置信的开口:“是墨依姐姐么?”
她感觉到眼前女子同样与自己一样,有一瞬间的惊愣,“墨熙?!”
一时间只觉有狂喜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借着感觉,她抱紧墨依,欢喜道:“姐姐,你怎会在这儿?适才我见你房间烛光全熄了,还以为你睡了。”
墨依笑道:“我哪里就能睡呢?这些日子娆师姊新教了一套法术,一个个都忙着能早日习得。”
提及法术,不由让芷晴回想起未去小阎尘前,墨寅曾传授一套伪坠星术,原以为小阎尘会是怎样一番凶险,如今想想当真是杞人忧天。非但毫无用途,反而使她天资大降,实在是悔之!又想到当初应允墨寅的话,适才的欢喜也全被忧愁笼罩。怅然着,她不由自主的发出叹息声。墨依见她神情变化之快,十分困惑,转念又想着逗她一逗,就笑着道:“你这是怎地啦?适才还欢欢喜喜,这会子功夫就愁眉不展?难道你想给我看变脸儿么?”
芷晴苦笑,无奈望她道:“什么变脸不变脸?我哪有这样的心思,姐姐就不要再取笑我了。”她微吟少顷,疑问,“姐姐这样晚还在忙着练法术么?”
墨依不解其意,颌首道:“是阿。”
“姐姐难道也要和那些人一样巴结娆师姊么?”
墨依眼皮一跳,不觉加重了语气,“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也把我和她们归为一类么?”她沉下心,哑声道,“妹妹,若要我从墨婼和娆师姊中选,我自然更喜欢娆师姊,只因她为人好,待人也好,无关其它。我这般苦练也只为能让我自身修炼更高一层,今日妹妹见了,便要以为我是故意做样子给娆师姊看的么?那么,倘若日后墨婼有幸重新得势,妹妹便要以为我是在巴结墨婼?!”
芷晴大慌,连忙摇头道:“姐姐误会了,姐姐的为人我怎会不明白,你自然不是这样的人。”
墨依却别过头,红了眼圈道:“你若真这样想,适才也不会这样问。”
芷晴心酸不已,更懊恼自己,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会问出这一句惹墨依难过的话来?即便墨依有心想与墨娆接近又能如何?她不过只是想多多亲近些罢,又怎能和“巴结”二字沾上一丝关系?
于是她拉起墨依发凉的手,诚恳道:“依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说。姐姐就当我说疯话,原谅我可好?”
墨依无力,也疲倦,轻轻推开了芷晴握住她的手,道:“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日子久了自然不会有谁记在心上。好了,我好累,想回去睡,你也去罢。”
芷晴呆望她一分分远去的背影,夜凉,心也更凉了。冲着那背影,她大声道:“姐姐这样说就是不原谅我了?姐姐知道么,这几日我所见,除了一个个讨好娆师姊的样子,便是奚落婼师姊。我真是又怕,也难过。今日我怀疑姐姐讨好娆师姊,难道姐姐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刻意讨好过婼师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