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会是这样害怕“阳然居”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止步门外,墨婼仔细望着三个大字,哪怕是再过几百年,她仍不会对这三个字产生任何烦腻的心。
她这样想,所居住在里面的这个人,也会是同她一个想法么?
从前,她是多么欢喜进入这个房间,是因每次当她走进时,她所能看到的是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可是如今,如今还会如此么?
不会,不会了!
她在心底呐喊,痛苦着,极力压抑着心中想哭的欲望。她并不喜欢脆弱的自己,是因她从不需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所展示出。是阿,不过只是去一趟小阎尘,为何当自己再回来时,一切却令成了一番模样?
芷晴的手被她捏得发疼,她慌乱,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并不十分明白婼师姊所想。她是在害怕么?害怕什么?害怕看到师傅一张恐惧的脸,还是害怕师傅一句话,便会将她们二人同时关入地牢?又或者可能,她是在害怕自己的位置被墨娆夺去?
她的声音很轻,像犯错的小孩,低低道:“师姊,走罢?”
带着商量的口吻,唤回了墨婼飘忽的心。她失笑,点点头,道:“是,险些要忘记了,走罢。”
就如想象中那般,默阳斜坐在椅上,双眸紧闭,沉静得好像已经熟睡。芷晴带着一双迷茫的目光转到师姊身上,她并不知道师傅究竟是否已入睡。若是睡了,那么自己又当如何?应当唤醒师傅么?
她看到墨婼握紧的拳,目光上移,是墨婼额上细细的汗滴。一滴,二滴……芷晴大气都不敢喘,呆滞的站在原地,全交由师姊去拿主意。
墨婼缓缓上前,她迟疑着,凝眸望着师傅紧闭的眼,紧蹙的眉,过了良久也不曾说出任何言语。
默阳应是真睡着了,否则他不应这样平静。然而果真是如此么?芷晴总觉不大可能,墨娆一定不是说谎,她分明说师傅那时还有着极大的怒火,又怎可能在这样不短不长的时间之内入睡?
可能性实在是小。
墨婼笑了,她转身,向芷晴道:“你去拿被子,师傅这样睡着,只怕会着凉。”
芷晴一怔,并没依她的话行事。墨婼也不怒,静静道:“我记得从前,又一次师傅也是这样睡着的。那时是中午,我便进来为师傅送饭,恰好见师傅睡得正香。我不忍唤醒,便拿了被子为师傅盖上,然后坐在一旁等师傅醒来。”
这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小到几乎能叫人忘记,可在这一刻,由墨婼口中说出时,芷晴分明听得出在她说这样话的时候,她是何等温馨和喜悦。
只是从前……从前…这是个多么刺心的词。
“师傅当真睡着了么?”芷晴缓缓道出心底疑惑,“如此短的时间,更何况师傅还有着心事,想来应当不会这样快就睡去罢……”
墨婼摇头,并不认可她这样的想法,“不。师傅在小阎尘想必从未睡过一夜好觉,如今回了家,能这样放心安睡也是正常的。”
芷晴低首,问:“那师姊,咱们要留在这儿么?”
墨婼一掐自己手心的肉,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道:“是的。若师傅醒来不见咱们,想必又要生气。往后……能这样陪在师傅身边的机会,当真是少之又少。”
芷晴无语,只听墨婼似乎是在对着她说,也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她的脸上露着羡慕的神情,这也是芷晴从未见过的样子。
“往后,能这样欢喜陪在师傅面前的人儿,想必便是墨娆了罢。不知她是否能做的比我好。”她笑一笑,微微摇头,“想来一定会的。她那样聪慧,又肯仔细学,如何会不如我?”
芷晴到底是担心的,便走到墨婼身旁,轻轻在她耳旁小声道:“好了师姊,你不要再说了,万一师傅是醒着的就不好了。”
“会怎样?”墨婼不改表情,“我并不觉我自己有何错。”
“跪下。”
很淡的两个字,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叫人无法抗拒。两个姑娘在听到这一句时,皆吓得脸色全白。谁也不敢反抗半句,连连跪下。墨婼到底耐不住心底巨大疑惑,问一句:“师傅,您未睡么?”
默阳一个冷笑,缓缓抬眼,“我有怎样大的心,方才能睡得着?”
墨婼惶恐的磕着头,哽咽道:“是弟子糊涂,弟子不知……”
“你自然是糊涂的,否则今日,你又怎会跪在这里?!”默阳别过看着墨婼的目光,生狠盯在芷晴身上,仿佛这个女子从未做过他的弟子那般,厉声喝道,“墨熙,你可知今日我为何会叫你来?!”
芷晴大骇,连忙道:“弟子不知,还望师傅示下。”
默阳逼视向芷晴,森冷道:“你究竟是真不知,还是在我面前装糊涂?!你说,在小阎尘时,你做了什么事?”
“小阎尘……”芷晴喃喃自语,奋力想要回想自己在小阎尘时,究竟做了什么让师傅不悦之事,“师傅恕罪,师傅恕罪,弟子当真记不起,弟子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会惹得师傅不快。”慌张之下,她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