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良略一迟钝,终是忍耐不住,迟疑着问:“在你心中,你究竟更偏爱谁更多一些?”
“抱歉,我当真不知。”芷晴垂泪,缓声道,“我一直以为自己这一生所爱仅有薄情男郎一人,却在鬼界,在三生石前,我看到了前生的我。少主,你知道为何我明明把你放在心上,却要竭力阻止自己么?”
亦良沉默,芷晴也不再继续问,自答道:“因为我不愿背叛那个深爱我的人。我活着时,他为我付出甚多,那样的默默无闻,几乎让我看不到他的好。我真的不忍,所以我拼尽全力只想有朝一日可重返人间,可保留我所有的记忆去寻他,去好好爱他。可我也不知为何,我看着你,我的心,就如那脱了缰的野马,再也不受我自己的抑制,我愈是不愿,心便愈是要像你奔来。我知道我不配你,更没有做你妻子的资格与权利,我却……”她泣不成声,起初还只是低低的抽泣,到后来却成了痛哭。豆大的泪滴顺着她的面颊,缓缓的,缓缓的,无声无息的落于亦良手臂上,火烧火燎的,像极了他的心。
他静静搂她入怀,没有言语,只想这样抱着她,在月光下,让自己的心亦能得到一次小小的满足。
良久后,她脸上已不再落泪,仅有几道清楚可见的泪痕。她轻轻抬脸,沉静地勾唇道:“当真是胡来,我竟和你说了这样多话。亦良,你可否对我说一句真心话,我是不是当真属于那一种极不知羞耻二字如何作写的女人?或许如我这种更不知何谓‘爱’的女人而言,根本不配拥有爱。”
“不。”亦良的目光在月光下显得无限柔和,“墨熙,是你太多虑。即便听你说了这样多,我对你的感觉仍是初见那般,没有丝毫改变。你能把这样的话对我说,你可知,我真心感到高兴。”
“是么?”她苦笑,摇头,“我不信。其实你当真不用顾忌我的想法,我只想听一句真话。”
亦良柔声道:“真话亦是如此,我不明白,为何你会不信?”
芷晴垂首,恍惚道:“想来的确是我自己想得太多罢。”她起身,凝望漫天星空,忽而一抹如花灿烂的笑容出现于脸庞,不带伤神,更没有愁虑,她道,“你瞧,今夜可美?”
亦良随她起身,顺着她的目光而笑,“极美。”
芷晴牵过他的手,大胆而活泼道:“那我可否斗胆向小少主提一个小小要求?”
亦良笑道:“我明白你想说什么。”他停一停,深情道,“左右我不困,咱们便坐在一起,一同看这月夜可好?”
如此的甜蜜与欢喜一点一分从心中渗出,近乎是整个人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没有出口,没有低端,只是这样的无穷无尽,取之不完。她重重颌首,露出大大的明媚笑容,“好。我期待了这样久,不想有生之年,我亦有这样一日,可以放下一切,与你手挽手,坐在一起同看月夜。”
“是了,这样的一幕,我也只以为能在梦中见到。”说着他走去她身后,以最亲密恋人的样子将她抱在怀中。芷晴还欲开口,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吹在耳旁,有一瞬的麻木,“莫再多说什么,此刻我什么也不愿听,只想能这样好好儿抱着你。就当咱们是被世人共同祝福的情侣,你说好不好?”
芷晴含笑,拼命忍着再次欲淌的泪,道:“既是情侣,自然是你说什么,我便依着什么。你觉好,我便也觉得好了。”然而那不争气的泪水,依旧是伴着最后一个字落,簌簌下流。
亦良察觉,奇道:“为何哭?”
“你忽然对我这样好,亦良,我又喜又怕。我欢喜自己能有这样一日入你的怀,却怕这样的幸福如飞星一瞬而过。”她垂下眼睫,伤情道,“过了今夜,咱们二人,便又要回到从前那般模样。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小少主,而我,就彷如被谁打回原形一般,安安静静的做我的阎尘弟子,看着你的未婚妻可以高傲的在我面前走过,听着你的娘亲欢喜的为你操办婚事……”
“今夜还未曾过去,咱们做甚么要去想那些无用的事儿?”亦良劝慰道,“我不想,你也不说。你若当真怀念,我便为你留下此夜可好?”
芷晴眼皮一跳,才脱口说一个“不”字,亦良已含笑走至她身前,以食指轻轻挡住了她的唇,“我全听着了,你不必说。”
芷晴柔婉一笑,甜蜜之感再次蔓延心田,“好啦好啦,你既知道不能用法术留下今夜,难不成还有旁的法子?”
“这有何难?”亦良得意道,“你只瞧着就是,我保证你你见了定欢喜。既能留下今夜,同时也能让你那位婼师姊心服口服。”
芷晴跺脚急道:“你别和我打哑谜,快说快说,到底是怎样的好法子啊?”
只见亦良双手在空间轻轻一划,一张洁白如雪的纸张登时稳稳落于他左手上。芷晴隐隐明白了些,奇道:“莫非你……”
“对啦。”亦良嘿嘿一笑,以手指做笔,于芷晴看来,不过只是随意在白纸上轻轻划过,不想划过之处竟是如此的栩栩如生,几乎叫人难以分辨得出真伪。
不觉钦佩不已,拍掌赞道:“这样美的画,莫说是我,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