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树林蹬着自行车,一路狂奔。从商厦出县城行进了五分钟不到,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相当程度的黑暗,也就越发自信和坚定起来。
身旁不断有大片大片粗暴的嘶吼声,在没有嗅清楚他气味之前,那些僵尸群仍然将他看做目标,潮水般涌来。但他的动作愈发熟练,福至心灵渐入佳境,自行车在黑夜里蹬出两片高速旋转的雪白,远远看过去就像贴地飞行的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如果他能以上帝角度从上空观看,就会更加惊讶于他周身覆盖着的红白两种混合光晕,这正是炽派和寒派同时追求的巅峰真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解禁者都无法想象,如此庞大的内力居然能汇集在一个人身上,而这个人还活得好好的,并且是个傻瓜。渐渐地,那些僵尸竟然像长途汽车窗外的险恶风景一样快速地从眼前分作两片闪过,然后彻底融入黑夜的水墨画中,呃呃的怪声竟也化作呼啸而过的风声。
足足两个钟头,他才慢慢感到疲累,自行车缓缓地降速。附近的僵尸闻声而动,大多数只是嗅嗅他就离开,看上去就像是一场记者对单车运动员并不热情的采访。但总有几个僵尸偏偏不喜欢他的气味却还要咬他两口,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能够感到饥饿。遇到这种情况,王树林尝试着挥手拨开它们。这些东西腐烂后变得脆弱,只要能提防裸露部位不被抓伤咬伤,那正常人也能打得过他们,只不过活人总是恐惧它们的形象和数量,无法发挥全部力量。王树林现在对僵尸的丑陋面目已经完全适应,心理上没有压力。他虽然只是来回推搡,但他想象不出自己有多大的力量,这一推就能将普通的僵尸推倒。有几个不单单是阻拦,而是非要咬他一口才罢休的僵尸,搞得他实在心烦意乱,忍不住全力一推,居然哗啦啦地掀倒五六个,接二连三地撞入未完工的工地坑洞。
由于前两个钟头都是全力以赴地跑,平均下来相当于普通轿车每小时二十多公里的起步速度,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全程的一半。夜虽黑暗无边,可王树林惊喜地发现路越来越熟悉,便再度加快了速度。
接近十点,王树林已经到了自己一伙所在的工厂平房区,欣喜若狂,心跳也扑腾扑腾加速。他小心地扛起自行车,蹑手蹑脚地前行,不断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被僵尸尾随。可距离自己所住的平房仅有几百步之遥,却陡然间想起:\"坏了!没有车怎么办?卓晓青还是个断腿病号呢,就算帮她简易固定住了,她也不可能行走……!我背着她走也没什么,可她的腿荡来荡去,肯定很疼,根本也走不了多远。\"
他脑子一乱,眼睛就四处乱瞟,忽然看到堆叠在一起的不规则木板,灵机一动:\"用这个做个简易担架,我跟李在熙抬着她走,也是个好办法!\"他不由得洋洋自得,毕竟这可是没借助任何人的脑子,全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然而这种得意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倒并不是他多么谦虚,只是他越接近自己住处的大门,越有一种惶恐不安的感觉,他宁愿相信这是自己自以为是的错觉。两层平房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亮光,这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不知怎么的,他是第一次从外面以僵尸的视角看待房子内的幸存者,却觉得房间里发生着更可怕的事。
\"操……\"他晃了晃脑袋,苦笑着想,\"我瞎寻思什么?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无非就是李在熙那个孙子在跟卓晓青做那事儿呗。不伤天不害理,咱也管不着。\"他自己其实连自己也不了解,他骨子深处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傲气,这是余傲真正的遗传。他绝不承认自己嫉妒李在熙,并且一定要救了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为此他会产生极大的满足感。
他刚要敲门,却突然想到这样会引来僵尸的注意,也会把屋里的人都吓一跳。于是他尝试着攀爬到二楼,等他很顺利也很自然地爬上去后才回味不已,没想到一向拙笨如猪,现在却灵活得大是挥洒自如。二楼虽然也关了窗,但并没有像一楼那样,在玻璃外还加固了结实的木板,毕竟一般僵尸爬不上来。就这样拉开了窗跳了进去。
蓦然,他听到了他其实早就猜得到,却一直不想再听到的声音。
这声音跟昨天晚上一样,充满了脏乱和恶心的气息,仿佛空气也因此变得潮湿臭烂。他的五感比常人清晰得多,没办法拒绝这种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似乎乱七八糟,似乎不止是……两个人!
想到这里,尽管与他无关,但他还是被深深激怒了,这是对他辛苦外出求生存的严重侮辱--我在干什么,你们又在干什么?他怒不可遏,用他根本无意识的神奇动作几个起落就冲到李在熙和卓晓青的房间,轰隆一脚,那大门立即破了一个洞。其实他只要用上十分之一的力量,那门就会四分五裂,现在他盛怒之下,就算是铁门也会当场凹陷,这门受力不均,只有中间一块飞速射出,直接击碎了房间内的玻璃,弹出门外,余势久久未衰,被外面嗖嗖刮进来的风带出了极为诡谲的尖啸。
王树林太使劲,脚插在门里,尴尬之极地抖了半天才拿掉。尽管这很傻的出场使得他特别不好意思,努力消散了不少,可他怒火太大,仍然狠狠地瞪着李在熙。尽管他早已经猜到了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