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校场操练场边上,定南军监军倪江霜的头颅被一根绳索串过脑颅,高高悬在操练场边的旗杆上;旗杆下不远横躺着倪江霜的无头尸体,十几具监军亲随的尸体也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监军及亲随乘来的蝜兽早被明羿一并带走了。
驻守校场的飓字营统领汤剑忠跪伏在旗杆下,头也不敢抬,他身后几百名督护军甲士整齐的半跪在地上,整个操练场静寂无声。
汤剑忠面前丈多远处,梁王虞昭身着玄色金丝龙凤绣图的窄袍,跨坐在一乘火云蝜背上,腰悬长剑,手按鞍桥,六目怒视着面前跪伏的汤剑忠。梁王的左侧赤安仁坐在一乘青螭蝜上,同样也是怒目圆瞪,倪江霜可是他举荐的监军,而且也是兵部的侍郎,是他兵部直属,竟然就这么给明羿一刀砍了。
梁王右侧稍后是廷尉总管雒允,坐下一乘普通的杏红蝜,也是眉头紧皱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与赤安仁素来不算和睦,这个赤安仁的党羽给砍了,他倒相当乐见,只是也颇好奇明羿有什么天大的由头敢把梁王御授的监军给正法,这新封的武卫将军胆子也忒肥了些,若是要他在卫京为明羿闯下的祸事收拾残局,可是件极头痛的事。
还有数名朝中京官也乘蝜随驾在后,再后面是三百督护骑军,衣甲鲜明斧钺锃亮,坐下蝜首昂立,威严肃穆的排成两列。
“明羿好大的狗胆,陛下封授的监军也敢斩杀;倪监军究竟哪里得罪了他,竟让他下此杀手?”厉声喝斥的是兵部尚书赤安仁。
汤剑忠仍然没有抬头,俯首答道:“武卫将军明羿辰时集军准备出征,集军罢发现监军大人未至,将军下令全军在操练场候监军大人,直到过了巳时,监军大人才至,将军羿宣令监军大人贻误梁王陛下谕令的出征军时,命就地正军法,监军大人亲随欲阻挡,一并被正法。”
赤安仁气得几乎七窍生烟,却说不出话,汤剑忠回禀把梁王的谕令搬了出来,他竟一时无从发作。
梁王挽着缰绳嘴唇紧抿,眼盯着汤剑忠,鼻中冷哼了一声,突然道:“杀得好!回宫。”说罢一挽缰绳,当先就转蝜向校场外走。
赤安仁愣了愣,在蝜上沉声小心的说道:“陛下,这倪监军的尸首?”
“取下来,”虞昭头也不回,冷声说:“挂到奉恩门城门上,城内外贴上明罪通告,示众两个月,再让他的家属来收。”
赤安仁不敢接话,策蝜跟了上去;三百督护骑军亦拨转蝜首,簇拥着梁王离开点校场。
返回王宫,督护军在宫外就停驻,虞昭翻身下了蝜背,身后的各朝中官员也齐齐翻身下蝜。虞昭转身看了一眼随在身后的各官,冷淡的说道:“众卿都各回去罢,雒总尉随我入宫。”
正值梁王在火头上,那些朝官不知如何应对,巴不得早了了此间事务,回家喘口气,忙不迭的一起就地行跪礼,齐声道:“陛下圣安。”
虞昭也不看他们,转身便向王宫大门内走去,宫门口六名值守侍卫手垂身侧微微躬身,恭迎王驾;只有十几名内宫近侍和廷尉总管雒允静静的跟在梁王身后入了宫门。
梁王入宫后,半跪在地上各朝官起身掸掸灰,各自回府,只有兵部尚书赤安仁阴沉着脸,望着宫门,半晌才站起身来。
祥烟阁内,虞昭靠在鹿角椅上,面有愠色的望着雒允,雒允垂手恭立,静等梁王说话;两个蜴族侍女分别端着茶碗和糕点盘,小心翼翼的放到虞昭面前的桌案上,然后退到一边低头侍立着。
“你举荐的这个明羿可是好大的胆子,连朝廷命官也是敢先斩后奏,孤家如何放心任他在外领军。”虞昭盯着雒允,冷冷的缓声说。
雒允半身一躬,拱手向虞昭道:“贺喜陛下,这实是大梁之福,陛下之福。”
虞昭冷哼了一声,坐直了身子怒斥:“明羿目无朝廷,私斩本朝命官,怎么是大梁之福,雒允你是也想去镇抚司监里面清醒清醒?”
雒允的身体躬得更深了:“武卫将军明羿,不惧当朝权贵,唯陛下圣令为先,定南军令行禁止,何愁不能剿平燕逆,平靖南疆。”
虞昭额头微蹙,面上却是怒色稍平,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碗,揭开盖子轻轻拂了两下面上的茶沫,缓缓靠回椅背上,沉着脸啜了两口茶水,才说道:“明日上朝,孤家会另任监军大臣前往蜀南道,总尉大人可有举荐?”
“这,”雒允面有难色,半会才迟疑的回道:“武卫将军羿是臣举荐,若臣再举荐监军,怕引朝中大臣猜疑,监军一职臣不便置喙。”
虞昭望着雒允,片刻后挥挥手道:“下去吧,但愿这明羿不负我大梁。”雒允随即单膝跪下,口中道:“陛下圣安,臣告退。”
当雒允走出祥烟阁大门时,见一个身着玄色银丝补图官袍的蜴族候在阁外,正是禁秘卫的殿前指挥使奉宪英,雒允微微侧身,向奉宪英点头致意:“奉大人。”奉宪英目光直视,有如不闻;雒允苦笑一下,向奉宪英拱了拱手,转身向外走去。
一个侍女从祥烟阁里走出来,见奉宪英候在阁外,轻声说道:“指挥使大人,陛下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