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小册子,不是绝世武功的秘籍,也不是惊天宝藏的地图。所以,方东递得很随意。
但王幽客接得却很严肃,很认真——她是伸出双手接过来的,神情恭敬,虔诚。
不是因为这是传说中的奇遇,而是因为王幽客见识了方东习书练字的方法,更关键的是,方东解释的关于他习书练字的指导理念的本质是——法自然之道。
王幽客知道,这已不是普通的书法训练,这是从出发点开始就已经超脱了世俗范涛的一种——门径。
这是一扇门,一扇可以通往神秘世界的门。
这也是一条路,一条比世俗凡人的生存更加艰难、凶险无数倍的,路——修行之路。
王幽客不会神机妙算,能够只凭片言碎语就推断出这样的结论。她能知道这一点,仅仅是因为——她,也走在这条路上,也准备去推开那扇门。
小册子封面上有两个字:筑基。
这两个字,写得很,朴素。笔锋平凡,不见龙飞凤舞,笔法简单,没有惊神泣鬼的笔势。
筑基,就是构筑基础,打牢基础的意思。
至于是构筑什么的基础,封面这两个字的字面上没有体现,小册子中的内容也没有明说。
但王幽客却从封面的两个字中,解读到另一种被高人特意赋予这两个字的隐藏信息。但方东应该还不知道这里还暗藏玄机,就算知道,他也暂时没法解读。王幽客明白,这是因为方东——还没上路,尚不能触发某种玄妙的密码机关。
封面上“筑基”两个字另外被特意赋予的信息并不复杂,表意清楚明了,却是无头无尾,让人无法从这些信息中分析出更多的东西,也不知道作者是谁,不知其来处去处。
因为这册子,就是一本最基础的书法入门,就是打基础的。难怪那位高人敢这样随随便便就把小册子送给方东。
深呼吸三次,王幽客才严肃地打开这本按照古法用线装订、从左往右翻页的竖式小册子。
出乎意料,小册子里的内容,并没有暗藏玄机,就是完全手书的文字,和匹配文字的小幅象形会意图。小册子共四十九页,每一页的文图不算繁杂,表述简明扼要,信息含量却不小。但整整四十九页,却又只录了五个字:土木火金水。其他的文字和图像,都是关于这五个字的解读、分析、写法等方面的内容。
小册子中录入的第一个字,其实并不是方东练习的“水”字,而是“土”字。“水”字反而是排在最后一个。想来,应该是方东按照现代书的排版习惯翻阅,他实际上是弄反了,直接从后往前翻。
看具体内容,与其说这本小册子是一本书,不如说是一本习书练字的心得笔记,而且是经过了精心整理。
与普通习书练字的心得笔记相比,这本小册子最大的不同在于——这不只是为练字而练字、为书法而书法所准备的。这本小册子的根本目的其实就是封面上那两个字——筑基。
只不过,如果按照这上面练习,那么这个基础,就打得太深,筑得太牢实。
如果说世俗习书练字的入门基础,是为了修一座供人赏风观景的小亭子的话,那么,这本小册子为初习者打下的入门基础,就是为了修一座能让凡人超凡脱俗的通天之塔,而准备的!
看书,先大略把握全书总目主旨,再品细节赏精彩,这是王幽客读书之法。
这本小册子的编纂者并没有刻意隐藏编写目的,而且还在封面两个文字中留下了玄妙却清晰的指引和说明。所以,王幽客很快把握了编撰者的意图。因此,她对待这本册子就越发慎重——虽然她已经在路上走,但基础打得越牢,将来更可能走得更远。何况她所走的那条路,与这小册子所载之道很相似,正好借鉴。
平心静气,王幽客开始看书。
没有从小册子真正的第一页的“土”开始,王幽客也是从“水”字开始看的——方东识字读书时间还太短,还不能自如地领会小册子中的内容,现在最需要她的帮助。
方东没有打扰专注的王幽客,他安安静静在一旁的白沙滩上继续练字。
青松下,山泉边,两个专注的身影蹲在白沙上,全神贯注。
……
王幽客合上小册子闭上双眼凝神回想的时候,太阳并没有升高多少。当确认自己已经记住看过的内容之后,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时,方东刚写完一个字,偏头看来,目光正好遇见王幽客双目之中泛起深邃的涟涟异彩,令他差点迷失其中。
“你……都记住了?”
方东眼中满是惊叹和佩服——这才多久?不过三十分钟罢了!他是真心敬服,赞叹道:“小先生你真是太厉害了!我一直认为自己记忆力不错,现在才知道自己实在是坐井观天,太夜郎自大了。”
王幽客眼帘之中深邃的涟涟异彩渐渐淡化,听着方东的惊叹,她原本并没在意——从小到大,称赞、惊叹的话语她听得太多了。可是,听方东的意思,他的记忆力似乎也很好。王幽客不由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