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龙首村像往常一样,家家农舍炊烟袅袅,村里鸡鸣狗吠,却第一次没有了伴随着炊烟一同回荡的叮叮咚咚挑水声,全村都门窗紧闭,户外空无一人。
方卫国大声招呼几位邻里青壮年人,小心翼翼地结队出门挨家挨户探察,发现村子里并没有损失什么,家禽家畜一只未失,这才集合了全村一半青壮年,各自带上防身狩猎武器,准备进山。
但当这支全副武装的队伍刚刚来到村东木桥桥头,就集体愣住了。
——村东进山小木桥上,一头脑袋黝黑的老黄牛,正左一下右一下悠闲地甩着它的牛尾巴,迈着不紧不慢的四方步,不徐不疾地,从笔尖岭脚下,踏上了村东小木桥。
老黄牛背上,爬着睡得正香的,那不正是大家都以为昨夜被狼王猛虎叼走了的——方东么?宽厚的牛背上,小家伙的梦口水拉得老长,牛脖子上都快水漫金山了。他嘴里,还在嘟嘟喃喃不知道说着什么梦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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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红梅的魂,是在看到睡在方卫国背上依然还在流着梦口水说着梦话的方东的时候,才回来的。昨夜听说狼王、猛虎带着兽潮来袭,方东又不见踪影,她已经双眼痴呆,浑身瘫软,要不是方卫国反应快一把拉住,她得当场就软倒在地。
现在儿子安全回来了,虽然灰头土脸,一身衣裤也撕得稀烂,但总算没有缺胳膊少腿地完整地活着回来了!至于身上到处留下的擦伤,对山里孩子来说,那是家常便饭,不值一提。
忙活着给方东擦洗清理,冉红梅都是笑着的,虽然眼里噙着泪。
但到了晚上,她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方东昏睡了整整一个白天,到吃晚饭的时候,都还叫不醒,怎么唤都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方卫国饭都顾不上吃,提着马灯就赶去请了村里的老赤脚医生来。在冉红梅几乎死缠烂打的哀求下,老医生动用了所有的西医设备仪器,又运用中医望闻问切,仔仔细细方方面面给方东做了全面检查。最后无论哪种方法的结果都显示,方东的身体状况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反而一切都处于最佳状态。
面对这样奇怪的结果,冉红梅还是放心不行,给老医生敬茶敬烟做宵夜,忙活个不停,就是拖着不让离开。老医生无奈,又怜惜她爱子心切,坐下来几人抽丝剥茧细细分析——从方东的身体状态上完全看不出问题,那么,他至今未醒的原因,就只能往昨夜可能发生的事情上面去找,可他偏偏又睡得很沉,无从问起。
说到这里,冉红梅突然想起,她在收拾方东换下来的衣服时,发现了口袋里的东西,当时以为又是儿子的小孩子心性收集的玩意儿,也没在意,当时心情本就激荡不平,忙乱得很,随手就放在一边,这时抱着万一的心态找了出来请老医生看。
不料她刚拿出来,老医生和方卫国竟然同时动容——从方东唯一幸存的没撕破的裤子口袋里找到的东西中,竟然有半截两百年老山参!
冉红梅也吓了一跳,这东西她不陌生——她家成分不好,但正因为如此,小时候她见得不少。刚才收拾东西时没发现,是因为儿子失而复得,根本没心思注意这方面。
将半截老山参凑到煤油灯下,几人仔细一看,见断口处留着清晰的牙齿印子,明显就是方东留下的。再一翻看另外两样东西,几人觉得基本上找到了方东昏睡不醒的根本原因。
通过细细分析,几人认为,方东半夜起来撒尿,却发现家里的牛——黑脑壳不见了,娃娃懂事,决定不惊动大人而独自去找牛。因为鼻子特别灵敏,又对夜晚丛林的危险没概念,不知道其中的凶险,小家伙就跟着牛的气味就一路找进森林里去了。后来,他确实也是找到牛了——他也确实有那个本事。
但是,在找到牛之后,可能跑了很远的路,方东肯定是又累又饿,但运气极好,让他找到了一株两百年野山参,把这人参当成宵夜的萝卜啃了半根。
原本方东是受不住这株老山参的药力的,但故老相传,万事万物必相生相克,无论毒性多么大的东西,十步之内必有相克的解药伴生。而方东恰巧就在野山参附近找到了另一种寒性的灵药,也一起吃了下去——他鼻子特别灵,在吃了老山参之后,一定是浑身火热口渴难耐。这时,他最渴望最需要的不是水,而是解药的气息。
这种情况下,方东异常灵敏的鼻子就是最精准的定位仪,而且解药几乎就在旁边,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就找到了解药,并且因祸得福,完全吸收消化了野山参和那相克灵药的药力,得了无穷好处,身体也由此变得极其健康。
在这两种药力的冲击之下,方东的身体处于自我保护状态,自然而然就让他睡着了。后来他被黑脑壳拖回村子,但药力太强大,身体的吸收还需要一个过程,所以一直处于沉睡中,只要药力完全消化吸收了,自然就会醒过来。
弄清了儿子沉睡不醒的缘由,冉红梅终于放下心来,心思活泛起来,跟方卫国交换了一下眼神,在老医生回去时,毫不犹豫地要将半截两百年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