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草原上刮起了北风,牧草凄凄,随风摇曳,似乎是在嘲笑人类先前那一翻如同闹剧般的交手,留数千具尸体在两军阵前,但天地都无视了他们的存在,还未冷下来的尸体没与风中。
两军重又结阵,鼓声铿锵显得更加肃穆,这一次鲁军似乎是要来真的,看那架势,参与进攻的人不止十万,而且全都是鲁军中的精锐,绝不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散兵游勇。
眼望那些舍生忘死,跃跃欲试的人,江云身边的禹岩觉得人有时候真的很蠢,此时的鲁军就像是一条条疯狗,明知道面前有铜墙铁壁,也要冲上来,用血肉之躯将它撞开。
这场战争如同小儿置气,以鲁军的实力,完全可以合围武军后再慢慢蚕食,但雍星欧不管不顾,非要把面前的墙推到,这就是江云所说的‘五危’,为将者的大忌。
这让禹岩想到,原来不止仙家需要制欲清心,就连凡人也是一样,需要时刻保持冷静。
但禹岩想不明白,雍星欧怎么会登真有成,他有斋心坐忘之能,却如此不冷静?
禹岩不知,这便是忘尘丹的弊端,很多事情强求不来,否则早晚要还!
从听说领军之人是雍星欧后,江云便知此战必胜,因为雍星欧愚弄天道,逃避法则,天道也会愚弄与他。
江云看似是在玩火,如是遇到一位稍微精明些的对手,如禹岩所想,十二万武军的下场可能会很惨。但没有如果,一切都是必然,江云早以料定,因时,因地,因人,鲁军都该如此!
以时论,武军所为天地不容,该杀,该斩,该亡!
所以鲁军等人不顾一切的杀来,这便是天道,也是人之常情,大势所趋下鲁军当该如此。
以地论,此地一马平川,正是鲁军梦寐以求的战场,所以他们无所顾忌。同时也是江云放弃险要的原因所在,他要让鲁军没有后果之忧,痛痛快快的来送死!
而以人论,那更不需提,忘尘如同重生,雍星欧如今不是知天命的长者,而是稚齿小儿!
你若问这天道下有报应吗?
有!
但报应只会偿还给那些不遵守天道法则的人,而不是恶人。
寻天问道,道家修行的便是应天之理,所以武军当胜,鲁军该亡!这与人们眼中的善恶无关。
世人枉解天道,全然不知道家所指的善是正确的选择,是以,圣人行事,步步无措!
就连武军如今的布阵也顺应了天理,仲夏已过,北风将起,所以在鲁军杀至春城前江云调军北出二十里,巧妙的将自己的地利化为‘背北面南’。
这个地利本该是鲁军的,他们由北而来,可昏头昏头的乱闯,否则如今顶风作战的应该是武军,如果那样,武军利器重弩将会大打折扣。
可如今不同,顺势机发,江云相信,他为鲁军准备的大礼,将会留下更为深刻的印象。
号角声起中鲁军又来,山呼海啸,舍生忘死的冲杀而至,似乎他们的血气一般认为——有血必胜!
那只不过是史官们愿意写入书中的谎言,为了统治者的需要。
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
鲁军杀来,江云也下达了新的命令,这次对阵的弩手只放一矢,便有序退归后阵。
进退有序乃强兵之要,此法江云已练了多时,否则一退众溃,后果不堪想象。
好在弩手们的进退只是有些混乱,并没有冲散本阵,见他们都退入到甲士军阵中,江云也松了一口气。
这是开战以来,江云最为紧张的时刻。
而弩手们给鲁军的打击虽然不可小觑,但在浩瀚如海鲁军面前还是未能撼动其攻势,鲁军踏碎自己人的尸骨滚滚而来。
而如今在武军面前,是四百辆外形怪异的箱车,看似做壁垒之用,但是数量太少,彼此的间的间隙也很大。
直到,鲁军冲到百步之内,箱车旁的军士拉动了机簧,碎石磨豆般声响传来,咯嘣嘣不uan,这四百辆箱车才显露出其真实面目,原来是三百矢连弩!内藏无羽铁簇三百,机簧连发!
这些铁簇与手弩羽箭不同,都是精铁所制,如同****而出的飞矛,但由于其重量过巨,又有没有羽翼所托,会在百步外失势翻滚,难有准头,便被江云安排在这里,给鲁军以迎头痛击!
铁簇过处,往往可以贯穿鲁军数人,震撼无比。
天造府的工匠管此种弩车叫‘一窝蜂’,一旦机发,百步内寸草不留,十二息内能射光车内所有铁簇,本为守城特制,但被江云用在了这里。
而这四百辆箱车,也是武国二十余年的辛苦所得,其威力可想而至,前仆后继的鲁军如同自投罗网的惊鸟,十二息间在武军阵前铺下尸山血海,致使后赶来的鲁军都没有办法前进……
两军间,如同铸起了一座山,隔绝彼此,分外的诡异。
马叫嘶鸣,但却没有人声儿,阻与尸山前的鲁军不知所措。
这时江云大氅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