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思敏盯视了江云很久,开口道:“说说的你的办法。”
江云道:“我不正在做吗。”
武思敏疑惑,江云解释:“要想平息藩王作乱,说到底,是要化解你们彼此间的仇恨,二十余年前,姚万里用自己的死平息了藩王心中的怒气,而这一次,我们可以让周锦复活,听说当年众多藩王质子中,只死了他一人?”
武思敏闻言点头,三年前,武皇勒令在京的各家质子认罪伏法,本想将冥顽不灵之徒枭首示众,但在关押期间,周王世子周锦畏罪自杀,也是因为此事,周家以为子报仇的名义举兵,领十三国四十五万大军再度兵困胥关,挑起三十年来武国的第二次大乱。
偶后,武皇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并没有斩杀小梁王范明等人,如今这些人,还关押在天武阁的百鬼堂中。
江云见武思敏点头,很是无奈的道:“做了方知后悔……”
周锦用他一人的死,救了众位小侯的性命,也算大功德一件,这些人当年要是都被武家杀掉,眼下的麻烦就不好解决了。
武思敏深以为然,当年武家人,确实恨透了狼心狗肺的诸家藩王,但周锦的死让他们意识到,杀了这些小侯也没什么用,反倒还会让世人耻笑武家。周锦当年的死,着实令武家难堪了一阵子,如今江云若是能让他活过来,那再好不过。
只是光凭此点,就想安抚西南人心,恐怕有些异想天开。
双方鏖战三载,死的人不计其数,这仇恨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就像江云所说,武家即便想安抚,怕是也无能为力,事到如今,反王们不会轻易再给武家这个面子。
所以江云提出推恩,言明,堡垒需要从内部击破,既然各家藩王已经拧成了一股绳,打定心思要造反,那就说服他们身边的人,逼着他们不得不接受朝廷的安抚!
听了这话,武思敏的兴趣来了,要是真能如此,那再好不过。但她想不出来,世间真有这样的办法?
见武思敏一副关切的神情,江云心中暗笑,八荒子民的见识还是太少,眼前此等局势,历史上出现过无数次。
江云问武思敏,藩王何以能够坐大?
提及此事,武思敏心中郁闷,还不是因为她那个生性寡怀的老爹管束不力,放纵各家藩王。
江云摇头,说这不是根源,根源在与,显贵坐大!
武思敏求解,江云道:“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显贵只能有一家,那便是王氏武家,其他人等,都不能以王论之。”
武思敏点头,这道理她懂,所以她哥哥才想收拢王权,不过江云所说的‘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还是令武思敏眼前一亮,说的真好!
如此说,江云是赞成撤藩了?
江云当然赞成,只是他认为,武皇用的法子不对,眼下这局势,靠打是万万不行的,因为藩王们的脾气都不好,你打他,他会还手。
那怎么办?
任是武思敏如此聪明的人,也不出办法。
江云伸出手道:“长公主,我若打上你几巴掌,你会如何?”
武思敏闻言思索,很艰难的道:“你若真的能挽救武家,我便让你打!”
江云心说,你怎么这么不配合,撤藩的阻力为什么如此大?因为藩王太金贵!不能随便打,但如果把藩王搞的像鸡毛卵蛋,街上走的都是藩王,那还不是想打便打,想杀便杀!
所以要推恩,破除嫡子承业的旧制,藩王子嗣都是一家兄弟,何故厚此薄彼,让他们人人都做王不好吗?比如雍州,如果突然间冒出十几个周王来,相互扯皮争斗,家家都只有几个村庄那么大点的封地,武家还会惧怕他们造反吗?
武思敏闻言傻眼,江云的意思是非但不撤藩,还要反其道行之,推恩封王!
江云点头,就这意思。
武思敏考虑半晌,觉得也是个办法,但各家藩王并不是傻子,如此分权,毁家灭业的阴损招数,一旦颁布下去,恐怕会激起藩王们更为强烈的反对。想用此法安抚藩王,恐怕会适得其反。
江云笑道:“你错了,我们要安抚的不是藩王,而是民心。推恩举措各家藩王自然不会接受,但他身边的人就不见得了。”
江云着重解释,各家藩王立业都有百年,在封地根深蒂固,并与本地豪强也多有联姻,但武国旧制,嫡长子承业,堵死了众多豪强想要攀扶王权的野心。如今改制,豪强们肯定会蠢蠢欲动,比如河间候端崇子女众多,与河间柳氏、庞氏、程氏都有子嗣,但世子端晏的生母却是柳氏,如今推恩的话,庞氏与程氏肯定会站在武家这边儿,与端氏、柳氏作对,支持推恩。
江云提醒武思敏,诸王嫡子长子只有一人,但庶子、次子无数,只要能将这些人拉拢过来,何愁大事不成!
武思敏闻言起身,思索片刻,连连击掌道:“妙!实在是妙!”
虽然人人都知道,‘推恩令’是绝户计儿,对自家不好,但除了嫡长子外没人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