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山林草木枯荣,本就透着一股子令人无心细遐,厌烦透顶的**味道,似是从陈糜的牢房内钻出来的尸气,还夹杂了些土腥,刺鼻难耐。
江云的一翻话,如同砸烂牢房的巨石,荡起万载尘埃,揭开了尘封久远的真相——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取天赐利,不争不害,天经地义!
怎么听都像是在为周家说话,难怪周展信闻言,放声长啸,仰天抒怀道:“好!这世间,总算有人说了句公道话,敢问公子大名。”
江云曾在锦城书院待过一年,但因为性格所致,并未能引起周展信的注意,少年郎的身姿也多变,从前的沉默少年,如今早已改头换面,俊朗不凡,任凭周展信如何也没能瞧得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江云。
周锦提醒他道:“四叔,他是安阳少候江云。”
“哦!”周展信愣住。
小圣王周锦也表情复杂的看向江云,对这江云,他本没有什么好印象,生性猥琐,不像个男人,被江枫百般凌辱,一言不发,这样的废物他是极瞧不起的……可他,是废物吗?
周锦又看向江枫,江枫面色铁青。
安阳侯江君羽能言善道,天下尽知,曾游九国,辩天下,令各国夫子咬牙切齿,尤其他那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利字当先,问道清明’,自诩为小人的做派,似乎与如今的江云很像,江云不也这样,无论旁人说什么,仍旧钟爱熟娘,就连秋烟雨也被他折服,甚至还能说出今天这番话来。
这是什么地方,皇宫内院,江云竟然敢说‘取天赐利,天经地义’,难道天下放在他的眼前,他也敢伸手去拿吗?
好狂,简直没把武氏放在眼中。
周锦自问,自己敢不敢说这样的话?
敢是敢,但他却无法像江云这般,说的慷慨激昂,大义凛然!
江云的这番话,说的人哑口无言。
天之道,利而不害。
为人在世,谁人不取利,但江云取利不损不害,只拿上天赐给他的东西,进而衍生出人道,为而不争,该是我的,一样不少我都会拿走,但我不强,不勉,不妄行!
短短十四个字,道尽天地人心,能有此等见识的人,绝非小肚鸡肠的江枫可比。
所以周锦观察起江枫,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帮手?
这时武皇一系缓过神儿来,作为夫子,封星逸愤怒的道:“狂妄!将此人给我拿下!”
梅山侍卫上前,学子们急忙闪开,恐怕殃及池鱼,金戈铁戟指住了江云兄妹,江云拉着妹妹的手,示意她别反抗,此地,会有人帮他们出头。
果然,左文峰道:“封院主,你这个何意,为何拿要我崇明弟子?”
“他大逆不道!”封星逸怒目道。
左文峰闻言沉下脸来,道:“封院主,您这话可就严重了,武祖当年伐林造木,炼石囤兵,才建起了武国天下,我等所穿所用,又有哪样儿不是上天所赐?难道我等,也都是大逆不道吗?”
“你!”封星逸愤怒,盯向左文峰。
左文峰继续道:“我明白了,封院主的意思是说,我等就该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穿衣带帽,都属大逆,这些东西不属于天,而是属于……”
“你给我住嘴!”封星逸呼喝,老大不小的人,差点与左文峰动手,因为左文峰接下来,可能会说:“这天下所有的东西,都是武家的,我等该着光屁股,那我脱光了还不行吗?”
这令江云对左文峰的印象有了些改观,此人倒是有趣,看来是‘混混无穷,滔滔不竭,下必纳于东南,顺流自归’的‘长流水’,擅长左右逢源,若入朝为宰,恐怕是一方栋梁,若配金白蜡,大业可成。
经夫子们这一翻闹,封星逸以一敌三,不是对手,此事只好作罢,再无法因言治江云的罪,侍卫退去后,江云看向身旁的持剑在手的迎梦,朝她笑了笑。
这丫头,还是太嫩。
“好了,今日之事,不得入册!”封星逸决定道,命史官删除记录,关于秋烟雨道解碑文的事情,他决定压下来,就当没发生过。
唐晓华见此,心中既舒了口气,又有些不甘,因为只差一步,她便可以名扬天下,却被江云搅了!
唐晓华暗恨江云,盯视不放,迎梦本不想理会与她,可她没完没了,引的武皇一派的学子们,也都纷纷敌视起江云。
这令迎梦竖起了眼睛,同样瞪视着唐晓华,一双姐妹,针锋相对。
迎梦暗想:她想怎么样?别欺人太甚!
而后,学子们准备重新上路,前往石林,左文峰看向江云,便咳了一声道:“咳,众位请留步。”
众人看向左文峰,左文峰道:“看来我崇明真是不行了,这碑解的事情,也不需要参加了。”言下之意,你们三家都留下了碑解,取利的取利,守贞的守贞,把我崇明给忘了?
四家书院,崇明还未解碑。
众人闻言相互间看看,若没有秋烟雨解出来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