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工棚,把门关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沉不住气:“到底怎么了?”
李伟看着我,犹豫好半天才说:“稻子,昨晚我做了个怪梦,梦见那两个人来找你索魂了。”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两个人?”
李伟小心翼翼观察我的表情,措辞很久,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赶紧说,有屁快放。”我不耐烦。
李伟道:“还记得你在火车站杀的那两个人吗?”
我一开始没听明白,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一股血涌到头顶,我大骂:“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杀人?开什么国际玩笑。
李伟小心地观察我的表情,疑惑道:“你怎么不记得了,在火车站东头的垃圾巷,当时咱俩的东西让小偷抢了,然后咱们一路追,追到了巷子里,把两个小偷堵住。这两个小偷气急败坏把刀掏出来,我们就和他们搏斗,最后……你杀了他们两个。你忘了?”
我眨眨眼,这才想起来,火车站东头的垃圾巷确实死过两个人。
可死的这两个人跟我毛关系也没有。他们是流浪汉,天寒地冻是冻死的,这是我亲耳听到酒鬼说的。而且警察也在场,如果是谋杀而死,警察会这么利索的结案?
我没说话,继续听他说。李伟继续说:“当时我都要吓死了,你杀人的时候简直……完全不像你。后来我们到了这里干活,你好像完全没有杀人后的心理负担,像没事人一样,我太害怕了,不敢提。可就在昨天晚上,我的梦里看到了那两个死鬼。”
“怎么梦的?”我问。
李伟说,他梦见他和我还在这里干活,但承包这个路段的民工不止我们两个,又多了两个人,一个叫老唐一个叫老崔。这两个人正是当时偷我们钱被我杀死的小偷,现在他们在李伟的梦里换了一种身份,变成了我们的工友。
这两个死鬼在李伟的梦里特别阴,从来不说话,窝在工棚的墙角,一边听戏匣子一边阴沉地盯着我们。
后来不知怎么他们也发现了那个地洞,把我绑架进了洞里,李伟为了救我,在梦里用斧子把他们全给宰了。
李伟说完之后,直愣愣看着我,我满脸是汗,回望着他。
真他妈怪了,我在现实里遇到的事情,居然成了李伟的梦境。到底是我做梦,还是他做梦,或许都不是梦,又或者全是梦,我们压根在梦里没醒。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把我经历的事情告诉他。
我把我们在火车站寄宿,我看到酒鬼超度那两个流浪汉讲起,一直讲到李伟杀了老唐和老崔,把他们的尸体藏在洞里。
我说完之后,屋子里寂静无声,外面寒风呼啸,屋子里的小灯泡来回晃动,充斥一股无法言说的妖异感。
“到底是谁在做梦?”我和李伟同时发话。
细细追究,我们两个人所经历的生活从火车站发现那两具流浪汉的尸体开始分岔,又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方式重叠在一起,还不冲突。一直到这时候,我们互相陈述经历,才发现其中的可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