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铃问我有没有时间,和他一起去个地方。我问哪里,他告诉我是缘来道堂。
我听了一惊,乾途说过解铃的大师兄现在就在缘来道堂,让解铃去看看他。听口气可想而知,这位大师兄目前的状态非常糟糕。
“这个缘来道堂到底是什么地方?”我问他。
解铃耸肩:“我也不知道,第一次听说咱们市内还有这样的地方。我通过朋友打听,找到了地址,可以上门去看一看。”
“你不会是想救大师兄吧?”我问。
解铃说,现在情况还不太清楚,只能到那里看看再说。
我们出门,打了辆出租,七扭八拐到了市中心。靠近市中心可以说寸土寸金,一个道堂居然能开在这里,说明颇有些能量。我跟着解铃,他拿着地址,我们在居民区里穿梭街道,走了很长时间,在一栋楼前停下。我们绕过正门,来到后面的胡同。
胡同又脏又臭,到处都是污水,一条老狗拴在链子上,趴在脏水里,呜呜叫看着我们。
胡同深处有个门市房,门脸破旧,大门居然是刷着红油漆的木头门,样式老旧,看上去颇为古怪。门楣上挂着一块木匾,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缘来道堂。
道堂看上去颇为寒酸,不过招牌上这几个字写的却挺见风骨,潇洒飘逸,有那么几分仙气。
我们走到门前,解铃整整衣服,做个手势让我把衣服扣扣上,他说:“不管里面是什么情形,我们这次来算是拜山头,规矩一定要讲,不能让人挑理。”
他轻轻敲敲门,时间不长,里面脚步声响动,有人打开门。门开启一条缝隙,一个扎着发髻的年轻男子探出头来,上下打量我们:“你们是?”
解铃清清嗓子说道:“我们前些天找人给贵堂捎去了拜贴。”
“哦,你是解铃吧。”年轻人说。
解铃点头称是。
“进来吧,师父一直在等着你们。”他让一步,把大门打开,示意我们进去。
不知为什么,我有点紧张。解铃带着我,进入大门,里面是很小巧的院子,也就巴掌大的地方,但布置得极具匠心:这块一畦花草,那块一尊香炉,墙角还用竹子搭了个架子,上面爬满了藤生植物,叶子下藏着若干青绿色的小葫芦,看上去非常有超凡脱俗的气息。
年轻人在院子里,示意我们向前走。我这才看清楚,这人是个道士,穿着紧身黑色的道服,高高的发髻,还打着绑腿,精明干练。刚才的轻视之心已经收起,住在这里的人一定是大隐于市的高人。
穿过院子,进了正堂,里面面积不大,可能也就百八十平,对于住家来说,这样的面积够用了,可这里毕竟是道堂。如此狭窄逼仄的空间,要容纳诸多的道家内容,这就显出设计者的精妙玄奥了。靠墙供奉着道家三清,一张红色供桌,旁边陈一半人高的香炉,里面青烟渺渺。地上铺着几个蒲团,有三个人正在盘膝打坐。
这三个人,两男一女,全穿着灰色道袍,大袖翩翩。他们有瘦有胖,女的还挺漂亮,可此时都面无表情,合眼打坐,情形又肃穆又诡异。我和解铃对视一眼,他微微点点头,示意我不要妄动。
我们一进正堂,他们就感知到了,缓缓睁开眼。这三个人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表情僵硬阴森,看我们的时候,眼神没有任何波澜。
那年轻人做个请的手势:“从这边走。”
绕过香炉,我们来到后面,墙上开了个很小的脚门,进门的时候还要弯腰低头。可进去之后,空间便开阔了许多,这是一间和外面面积差不多大的内室,有一个人正背对我们坐在蒲团上。
我仔细去看,吓了一大跳。这个人身前,居然还放着一口长棺。室内这么大,四处空荡荡的,只有这个人和他面前的棺材。
“师父,他们来了。”年轻人轻轻说道。
那个人站起来,非常瘦弱,体型修长,缓缓转过身,我和解铃都愣住了。居然是女人,大概有五十多岁,保养得特别好,面容白皙,五官娇小,可以推想年轻时候必是美人。
只是她脸上毫无笑意,表情和外面那几位一样,僵硬阴森,在这黑暗暗的屋里,显得有些可怖。
解铃向前一步,拱手道:“拜见道长。”
“免了吧。”女人说:“小道法名圆极。你是解铃?”
“对。”
圆极道长说:“我听过你的名号,新一代才俊,据说是阴差,在阴间修炼过,是黑无常的徒弟。”
“不敢不敢。”解铃赶忙说。
圆极道长说:“我之所以接了你的拜帖,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而是因为你的渊源。”
解铃没说话,看着道长。我在后面,被这种气氛搞的不敢说不敢动,两条腿不由自主颤抖着。
“你和老蔡是什么关系?”圆极道长问。
“他是我的大师兄,我们是师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我小时候就是他带大的,说是师兄更胜父子,他的恩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解铃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