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了,因为看不见任何参照物。在这么大一片陌生区域,等于是闭着眼睛走,这是相当危险的。因为在科学上有个著名的理论,若是给你一片足够大的开阔地,并且没有任何障碍物,然后蒙上你的眼睛,让你凭借自己的直觉一直往前走直线,到最后你会发现自己会回到原点,并且最终留下的运动轨迹是一个圆。关于这个原因,科学界早有论断,这也是侦察兵们最需要克服的一点,有时候自己的直觉往往是错的,需要不停地修正自己本来认为的直觉,也就是要跟直觉反着来,这就需要极强的心理素质和专业的野外训练。
原本查文斌以为进来之后,多少还能有点视线,可是情况的复杂已经超乎他的预料。里面不仅云层厚,而且夹杂着呼啸的山风,这些云仿佛是在绕着这座大山不停地做圆周运动。人与人之间甚至到了无法用语言交流的地步,只能让前面的人带着自己走。
突然,查文斌就觉得自己腰上垂着的绳子猛地往前一拉。整个队伍的两头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中间拽。
有人开始大喊,但是听不清喊的到底是什么,也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依稀听见风声的呼叫中有枪响声和人的号叫声。枪声是连贯着的,后来老刀说这是连发状态下,打完了整整一梭子子弹。
混乱的局面持续没半分钟便消停了下来,一切仿佛又恢复了平静。超子和卓雄赶忙将队伍暂停了下来,将所有人聚集到了一起。外面站着一群人围住了查文斌、老刀和超子。他们三人蹲在地上,人墙挡住了风才能勉强进行一次艰难的交谈。
老刀扯着喉咙拼命喊道:“是我那一组出了事情,还不知道是谁!”
然后超子立马起身清点人数,原本还剩下九个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了八个,而且超子趴在地上好一阵子摸索后才发现,刚才经过的地上已经有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洞,而且洞口还残留着热乎乎的血迹,抓在手上黏黏的。
他赶紧把这个情况进行了汇报,然后又统计了一遍人数,发现老刀带来的四个人中又少了一个!
老刀一脸死灰地蹲在那儿,拳头攥得紧紧的。这带来五个兄弟,一转眼三个没了,仅仅剩下一人和自己。如今却只上到了山脚,莫说到山顶,就连半山腰也未必到了,队伍却已经成了残阵。他觉得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同时他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那位战友获救的机会等于零。
他们不得不开始调整,剩余的七个人被分成了两组,超子、卓雄和老刀还有剩余的那个兵走在前面,四个人互相揽着对方的肩膀,腰间用绳子连接。后面站着剩余的四人,紧紧和前面的那个人保持距离,每个人负责盯前面那个人的后脑勺。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感蔓延在每个人的心底,谁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就在那么一瞬间一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用如履薄冰来形容他们现在的状态是最为恰当的了。
云层和低温让所有人的眉毛和眼睑上都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困难。老王被迫期间吸了几次氧。横肉脸大山几乎是揽着他的腰把这个胖乎乎的身躯用手臂的力量往上拉。若没有他,恐怕老王已经死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了。
查文斌曾经说过,道法的一切来自自然,和天斗,人显得是那样的渺小。不用出现什么难缠的鬼怪精魂。单就这样的山,就能埋葬一拨又一拨妄图寻宝的人。如今走在这艰难的路上,他才明白要想窥得天道,单凭一本《如意册》哪里够用,如果世人都能靠一本书籍成道,那么留在道教丹青上的名字恐怕也就不会只有那寥寥几人了。
坚持!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小女的亡魂还在受苦,甚至这一年来都无法感觉到那个梦了,但这并不说明是好现象,他得罪的东西太多了,整不了他查文斌,整他的亲人总是行的。这些年来,和他有过来往的人,有几个最后是落得好处的?单就这一次,已经失去了三条人命,如果没有他这一次的行动,也不至于让人丢了性命。不管怎么说,这跟他都脱不了关系。
天煞孤星!查文斌也不想拥有这样的命理,既然上天给了他这样的命,要么顺着它去死,要么挺着胸膛去逆!他不想再出事了,因为老天对他的折磨实在太多了。他没有负世人,但天却负了他!他的脑海里甚至开始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若成不了道,那做个鬼也要搅个天翻地覆,欠他的,他都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腿已经麻木了,嘴唇也已经冻裂,每个人的身体都到了几乎要崩溃的极限。除了查文斌之外,其他人就真的是一具行尸走肉了,因为他胸口的那块小小的青铜轮始终在迸发着一股暖流,而且是越来越暖和。
当有人发现头顶开始出现了明亮的星空之时,他们终于穿透了云层,低温和疲劳是现在要面对的最大的敌人。越是在这种时刻,越是不能放松,这些久经沙场的老手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身体已经不能和思想进行统一了,所有人都倒在了雪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稀薄的高原空气本来含氧量就低,但是这会儿却像是进入了清早的森林一般,说不出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