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的街道两边铺了厚厚一层积雪,像这样的大晚上,路灯只是一个个摆设。街上已经没有任何人,两旁的房屋一片黑暗。
如天鹅羽毛的雪花落在他脏乱的头发上,脏的快要发霉的破布套在身上,没有鞋也没有遮蔽胳膊的袖子,他的手脚冻的快没有知觉,连呼出的微弱气息都是冷的,这种寒冷,多少年如一日的重复着,说不定哪一天就体会不到了。
不过现在,要找一个躲避风雪的地方。这暴风雪对他来说永远是一个噩梦,随时可能给他带来死亡的黑暗的噩梦。
时间的概念对他来说已经模糊,他尽可能的找到有用的东西,将垃圾倒掉,装垃圾的破麻布袋子成为了他的一大收获。
渐渐的,身后的建筑物慢慢远去,一直游走于小镇边缘的他走出了小镇,很快,他就发现了远处一片草木稀疏的土地上矗立着一座被废弃的破旧教堂。
真是太好了!如果不是他浑浑噩噩的踏出小镇一步,就不会发现如此合适的居所了!
顶着风雪来到破旧教堂前,轻轻推开那破了好几个大洞的木门,虽然教堂中一片黑暗,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观察,里头的空间很大,也很空旷,只有一些桌子凳子的残害,没有第二层,最尽头是一个石台阶上只剩下了下半身的石质雕像。
他走过去将装垃圾的破麻布袋子披在身上,睡前还不忘幻想一下,也许一早起来可以跟着那些流浪狗找到什么吃的,或者怂恿它去面包店偷几块面包,至于为什么是偷面包而不是肉,因为比起被刀追杀,拿着擀面杖的面包师显然更安全些,想着想着,他不由的打了个哈欠。
就这样,黝黑瘦弱的他,一个快被世界遗忘的少年,蜷缩在雕像下,沉沉睡去。
人类之所以是群居动物,是因为人内心的复杂情绪之间的交织带来不可知的走向,蠕动的虫子,它的世界只有生与死。
啾啾
一只黄色的雀鸟落在枯木的枝丫上,抖落了一点积雪。雀鸟看了看前方破旧的小教堂,携起刚刚爬出来的虫子飞远。
清晨,雪已经停了,阳光柔和又无力的撒落在地面。
“阿嚏”
少年在迷迷糊糊中醒来,感觉周围的空气冷飕飕的。他努力爬起来,把破布袋子围在脖子上,走出教堂,嚼着一口积雪清醒。
抬头看了看没有任何温度的阳光,多么寒冷的世界!少年进入了小镇。他就像一只虫子,要么死,要么活。
少年走在镇上,街道已经有了些人,但那些人看见他就像看见一堆垃圾一样远远的绕开,少年也不在意,寻思着怎么找到一些吃的,这些人是不会发发善心给他一块饼或者面包的。水果摊的老板正在一框框往出搬水果,但是也没办法,一看到他这种人老板就开始暗暗防备了。
最开始的时候,少年想着在小镇里找份工作,但是人们看见他那副瘦小的身躯还有那身装扮都避之不及,更别说雇佣他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走过无数地方,少年早就习惯了周围那些厌恶鄙视的眼神。
啪嗒
看到少年走近,老板撇过去几个腐烂的烂果子砸在少年身上示意他滚开。少年捡起那几个水果走开了,继续游荡,他吃掉了那些果子,果汁中的果酸反倒刺激他的肠胃更加饥饿。
突然间他撞上了一个人,瘦小的他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少年抬头,看到一个拿着法杖的青年与一旁隐藏在袍子下的人,看他枯瘦的双手应该是个老者,而路旁的人惊讶之余看向少年时眼中多了一种讥笑,从两人的衣袍少年便明白,他们是魔法师。
“人渣!走路不长眼!”青年对于乞丐冲撞了他很不爽,低估了一会用法杖指着少年,少年脸庞上的头发出现了冰渣,青年也无心多事,冷哼一声:“眼瞎就应该有多远滚多远!”
老者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少年僵硬着脸庞看着两人走远,那是……传说中的魔法师。少年的内心已经没有太大的波动,他的半边脸被冻的没了知觉。
“嘿,看那个傻子,一定被吓呆了吧!”
“敢冲撞魔法师大人们,给他一个这么小的教训已经是大人们宽宏大量了!”路旁的人们目送所谓的魔法师大人们离开,随后对少年指指点点。
慢慢爬起来,继续在小镇中游荡,毫不在意脸上的伤势,也许这个冬天过后,他的脸也就腐烂了吧,那是怎样的痛楚呢,正如这十年来世人的冷漠,他看到过无数的悲剧惨剧,甚至在他看来,臭名昭著的魔族和人族的区别实在不大。
他不再游荡,在街道蹲了下来,看着来往的行人,那些售卖食物的店面在收店的时候可能倒出一些剩余的残渣。不知道是那些人故意的还是生意太好,一天下来什么也没有等到,于是少年又去垃圾堆里头翻来翻去,可惜有的只是脏水和完全腐烂的一堆东西,他自己都不知道往自己肚子里塞了什么。
日暮,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飘起了点点白色,又下雪了。少年伸出手掌,看着小小的雪花落在掌心,好半天才消融,按这阵势,晚上估计又是暴风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