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狗,碧水长流,却人随岁月老;山恋叠翠,阶梯青青,唯道心悠然。谷中那座道观如今略显破旧,墙壁四面也有些斑驳之处。道观坐落在山谷半腰,常年被老树遮盖。平时道观之中很少有甚香火,但观中的三清祖师像却一尘不染,院落的四周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庭院中央赫然有一少年保持金鸡独立之势,身形纹丝不动,身材看上去比较结实,脸庞黝黑,双眼却炯炯有神。少年日复一日的练习着这些枯燥的基本功,从未有过抱怨,不管是风雨交加亦或是三伏九寒都不曾间断过。
这天,少年仍然和往常一样,打扫完道观之后便开始练习基本功。突然,一道中正有力的声音传了过来,喊道:“痴儿,痴儿,快过来,为师有要紧事和你交待。”只见一白发苍苍老头,身着旧道袍,举步之间并无老态龙钟之势,反而步履之间不疾不徐,一股气势若隐如无,隐隐之中难掩一股仙风道骨之气。
少年闻的师傅急招,连忙收起手中的东西,拍了拍双手,双脚行走暗合八卦之势,其人瞬息之间便来到老头身边,恭敬道:“师傅,你这么急着找徒儿所为何事?”
老道却并不着急回答少年的问题,反而伸手搭在少年的脉搏之处,拿捏良久,叹了口气道:“天地大道皆法缘,万事循环终归一。哎,这乱世该结束了,为师近日将云游四方,你替为师把这本《抱朴子》送给终南山的长风真人,他自然会收留你的,也算是还了他二十年前的心愿。”说完,白胡子老道一声长叹,闭目捋须,陷入沉思。
少年一听,这师傅的意思竟然是要甩下他一个人,一时之间拿捏不定,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急道:“师傅,徒儿哪里又惹你不高兴了吗,你告诉徒儿一声,徒儿马上改,我不想离开师傅,也不要去劳什子终南山,这一辈子徒儿只想侍奉在师傅您身边。”
老道沉默了一会,心里好似做了一番激烈的斗争,隐隐之中有些事情难于放下。良久老者再次叹了口气道:“痴儿,这谷中的桃花开了多少回了?”
少年一听,不知道师傅这话是何意,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摸了摸后脑勺道:“师傅,从徒儿记事那年起,这桃花开了十八回了。”
老道闻言,往事竟皆涌上心头,面容尽现人间酸甜苦辣,有时竟然露出会心一笑,有时又似有颇多无奈。想到这里,老者点了点头道:“哦!白驹过隙,转眼之间正儿你就长这么大了,为师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为人忠厚老实,难免会受人蒙蔽,性子又比较倔强,以后难免会吃苦头,这乱世之中人心险恶,最难识别的就是这人心。哎,如今坏人当道,世道不公,众生皆苦,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少年一听,默然不语,但一想到师傅这把年纪还要漂泊云游四方,这般身子骨如何经得起折腾,想到这里鼻子一酸道:“师傅,你的话徒儿牢记于心,但师傅你年事已高,不如让徒儿一路服侍您可好。”
老道摆了摆手,继续说道:“痴儿,世道坎坷曲折,要谨记心中的善念,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切记。”
少年一听,点了点头,只是心中依然难以割舍师徒之情,以及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忍不住再次开口央求道:“师傅,就让徒儿和您老人家一起云游四方吧,您走到哪徒儿就跟到哪。徒儿就想好好照顾您老人家一辈子。”
白胡子老道闻言脸色一变,佯怒道:“修道之人岂能贪恋人间情谊,痴儿,难道你想害为师修道之心止境,让为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少年一听,连忙跪拜在地,顿首拜泣道:“师傅,徒儿知道错了,只是徒儿不是那个意思,徒儿不想离开师傅,只想这一辈子留在师傅身边,师傅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徒儿委实不知如何回报。”说罢,一连磕了九个响头,额头都留下青色印记,显然颇为用力。
白胡子老道袖袍一挥,一股无形之力把少年从地上托了起来,缓缓道:“痴儿啊痴儿,为师怎能不知道你一片孝心呢,只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男儿志在四方,只可惜……。”
白胡子老道欲言又止,不停摇头叹息,有些话不想告诉眼前少年。少年看老道心意已决,只得收拾行李,一路不停的擦拭着泪水。临出道观,少年再次朝白胡子老道磕了几个响头,时刻朝身后望去,一步三回头。《诗经·小雅·采薇》有云: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此小雅原意是说道路长远慢慢行,又饥又渴愁肠结。我的心中真悲伤,谁知我的哀伤。此刻少年也是无限的伤感,前路漫漫其修远兮,今番上下而求索。
夏日徐徐,老树成阴,山中小道偶尔也会停着一些小覷片刻的樵夫。与往昔不同,今天这林荫小道之中飞奔着一道人影,健步如飞,好似那流星赶月一般,看的小道旁的樵夫直咧嘴,说道:“哎呀,我的娘嘞,都说山中有老神仙,这小哥也不赖嘛。”
话说老道看着那远逝的身影,叹息道:“痴儿啊痴儿,为师又怎么舍得你呢,奈何这乱世之中,又有谁能独善其身。后蜀国主孟昶虽有些才德,奈何不是帝王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