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餐具，陆谦在客厅看着电视，叶婉也陪着坐了会儿，等他无趣的回到自己房间，叶婉也就起身进了书房。
书房是叶婉的禁地，没有她的允许，就是陆闯也不能随便进入。
母子俩这种没有问题不会交谈的生活方式，已经保持了近十年，这也造就了陆谦异常强大的自理能力。
督促学习？貌似这所有孩子都会烦恼的问题，陆谦从未有过。
叶婉几乎不过问他学习成绩的优劣，更别提陆谦心中已经跟玩世不恭画上等号，一年最多在家待上两个月的陆闯了。
晚饭同样丰盛，也同样的色香味俱全。
母子俩正用两种极端的进食方式消灭可口的饭菜，小飞不合适宜的到来，打破了在陆谦的定义中，这个家里只会愈来愈少的温馨。
“找你小谦哥呀？！饭吃了没？没有就一块吃吧。”叶婉放下了碗筷，无论是待人处事，还是其它的生活琐屑，她都像是对待一场小型战役，力求完美无瑕无可挑剔。
“阿姨我吃过了。小谦哥，大赵小赵明天要走了，今晚过来跟你说一声，他们在十字街那边等你。”小飞摆着手道，脸上牵强的扯出一丝笑意。
要走了？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曾经风雨同舟嬉笑无忌的兄弟，终归会为了背负的责任劳碌奔波，但分别的时刻真的来临，陆谦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他为难的看了眼母亲，叶婉善解人意道：“找你你就先去吧，饭我给你留着，记得早点回来，妈给你烧了热水。”
“知道了。”陆谦答应一声，出了门下意识的转头，看到餐桌边母亲孑然的身影，他的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以前起码还有自己陪她一餐晚饭，现在却只是一个人，那种孤零零的寂寥，也就是精神世界强大到未知领域的母亲，不然换了别人，谁能够年复一年的忍受。
相隔很远，陆谦就看到赵文赵景两兄弟蹲在路边，大飞也在一边陪着，初中时代，他们这个小圈子是最凝实的。刘强肖俊张荣光他们，严格来说，要排在双飞和二赵的后面。
老大陆谦，“四大金刚”双飞二赵，然后是“十八禁军”刘强等人，这个扛下了二中的小集合，也有一点点并不森严的等级。
“谦哥。”赵文赵景站起身，脸上挤出来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了即将分别的苦涩。
“两年多的兄弟了，今天我这个做哥的给你们点根烟。”
陆谦掏出香烟发了一圈，挨个给二赵双飞点燃，直到一根香烟在无声中抽完，他才开口问道：“真想好了？确定不上学了？”
“不上了，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妈一个人……我们俩也不是读书的料，浪费时间，浪费钱。”大赵低着头，左脚无意识的搓动着地上的枯叶。
“不走行么？现在学校里我们也说得上话，让校长开个后门应该没问题，是吧小谦哥，哥几个说好了要一起玩到死的！”小飞挽留道，一脸希冀的看向心中几近无所不能的陆谦。
“我们俩也不小了，该为我妈分担了。”
赵景捶了小飞胸口一拳，没有开玩笑时的用了八分力，也不是春风拂面似的不痛不痒，“我们已经决定了。”
“有熟人带么？去哪里？做什么？”陆谦很清楚两兄弟的脾性，如果因为他们的挽留而改变主意，那就不是二赵了，他们也不会巴巴的过来道别。
这几个人，除了双飞对细枝末节的没心没肺，哪个不是说一不二的犟主。
“跟一个表叔干工地，去NJ，下午刚说好的，明天一早的车。”大赵扯了扯嘴角，本想笑出一脸的豁达，结果差点没忍住眼里的泪水，“谦哥，我们兄弟还想跟你逍遥来着，现在……”
“出门在外，做事不要再冲动了，那么远的地方出事了可没哥几个挺你。双飞家的电话都知道吧，记住了，如果生活上遇到难处，记得来电话，别觉得难为情，要是没事就不用了，那钱留着多吃点喝点，别委屈了自己。外面不好混就回来，家里还有这么多兄弟，刘强肖俊他们要是知道你们一声不响的走了，肯定要揍你们一顿的。我现在也改变想法了，以后飞云会做大了，也需要人帮衬着，说真的，还是你们几个得心应手。”陆谦拍了拍大赵的肩膀，强颜欢笑，NJ，那是省会了。
赵文点点头，强忍着没让眼泪流下来，因为谦哥说过，哥几个可以流血流汗，但只要在一起，就是死也不能流泪，世上没有迈不过的坎，没有砍不死的人。
“刚跟你哥说的你也记着，你性子比你哥急，我更担心你。”
陆谦擦了擦赵景脸上的眼泪，扶直了他的肩膀，“咱不是君子，做不到十年才去报仇，但一年两年还是能忍的。咱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明面上行不通就来暗的，来阴的，实在不行让你哥顶前面，你身体弱，这也是你哥该做的。哥几个里我欠你最多，你背上的那刀，我一辈子都忘不掉，谦哥没用，让你去扛了。不许哭！”
小赵拼命点头，但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不可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