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寿简直头大如斗,可怎么做才能不得罪所有人哪?隆科多慢慢把玩着那把三九天都不离手的折扇,出神好一阵子脸上浮现阴毒的笑容:
“这么办,你回去把小混混赶走,派两个信得着的悄悄跟着。我估摸王爷府里的人今晚肯定会找到他,找到以后一准儿会要了他的狗命,果真如此咱就一推六二五装不知道。如果今晚没人下手,明早你悄悄派人把小混混灭喽,再拿回玉石,到时候咱还是不声不响。交代下头的人,嘴巴子要严!别没事象个漏勺到处瞎嘀咕。”
荣寿行礼完毕刚想动身,隆科多却突然淫亵地一乐:
“我说荣寿,你个狗奴才居然藏着宝啊。前儿府里来了个帮忙的丫头,叫荣喜儿,听说是你女儿?我左端详右端详看个满眼,又能干嘴皮子也利索,张罗起事来有板有眼,她今年多大啦?找婆家没有?”
荣寿一妻俩妾,虽说没少下功夫可折腾了半辈子就积攒这么一个丫头,打算招个养老女婿,自个儿晚年也可以含饴弄孙,享受点天伦之乐。一听隆科多看上了,尽管满心不乐意但也不敢反驳,连他的老命也属于主子爷隆科多,何况他丫头。因此老老实实答道:
“十七出头啦,小时候给定了亲,女婿家在关外!一半年就送她出门。毛手毛脚的不听话,难入主子法眼。”
隆科多呵呵一乐:“嗯,有点子野性,她偏偏就中主子我的意儿。现如今世道变了,外头买的丫头脾气比主子还大,调皮操蛋没个安生日子。到底还是自个儿家的人知根知底,脾气秉性也对胃口。这么着吧,等我忙完了眼巴前的麻烦事儿,得空你把她送过来,就留在我屋里。退亲的事我派人去办,古玩店后面有处宅子,赏你了!”
黄土埋到下巴子的年纪,还霸占人家十六七的小姑娘,何况还定了亲,缺德不?没法子呀,人家既是主子还有权有钱,谁敢说个不字!荣寿心里叫苦脸上还得带着欢喜无限的笑容,跪倒叩头连声感谢恩典。一个家生奴才,在隆科多眼里还不如一条好狗值钱,他根本没当回事,打发走荣寿以后,立刻叫来心腹师爷商议,怎么利用这个机会讨好雍正,实在不行能在八爷面前卖个好也不错!师爷小心地道:
“中堂大人且慢打主意。依在下看,倒不是怕得罪八爷,区区一件玉器,您贵为皇亲国戚巴巴去皇上面前献媚讨好,等于拿几张黄纸孝顺佛爷,恐怕有失体面!何况皇上现如今待您大不如从前,碰一鼻子灰还好说,一旦皇上为了向八爷卖好,翻脸指责您挑拨他们兄弟关系,那可是个担不起的罪名!拍八爷马屁更不行,毕竟他现在还翻不了天,皇上晓得中堂背地里改换门庭,立刻就是塌天巨祸。咱们还是装傻为上策。”
“有理,唉——”隆科多敲桌子感慨道,“拍皇上马屁不行,八爷现在的势力仍然不容小觑,没准皇上会把我卖了讨八爷欢心,果真如此我死都来不及!拍八爷马屁又不敢,他怎么着也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哪面都讨不到好啊。实在弄不明白,我怎么就不知不觉走夹道里去啦?”
师爷点点头提醒道:“如今风声看紧,该警醒在天津卫的大公子,做事小心。秦秀成不是个老成人。风闻大公子在天津卫有点张扬。下头风声不太好,如今人心惶惶当心出岔子。”
半拉身家放在天津卫!不加小心还行?隆科多点点头再次叹气。
荣寿一心想讨主子爷隆科多欢心,结果热脸贴了凉屁股不说,顺便还赔进去心爱的女儿,憋了一肚子邪火赶回店里,扎楞着两撇狗油胡子把玉石摔郑松泉怀里,张嘴就开骂:
“混蛋操的,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买卖,居然敢拿块假玉石蒙事?还不给我滚!再让老子看见你,不把你打零碎算老子手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