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秋雨和夜色向南十里,有一辆马车缓缓而动,驾车的是一位穿着破棉袄的书生。
秋雨骤紧。
秋风已经有了寒意,书生的棉袄已经湿透,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被寒意所侵。
书生一边驾着马车,手中还捧着一部经书,说来也怪,秋雨把他的衣服湿透,然后却没有淋湿他书中的经书。
“臭书生,你为了不让经书淋雨,以自己的真气遮掩,真是不可理喻,一部破经书有什么好的,还不如一道酱牛肉来的痛快。”马车内传来了一道大大咧咧的声音,还不知怎么的,就已经骂了一通书生,还把经书骂了一通。
书生微微一笑,对于马车内的骂声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有两种,一种是情谊,另外一种是文字,你贬低这部经书,无非就是因为这是一部佛经罢了。”
他手里的就是从南佛寺遗失的佛经,读了无数部书,有关于佛经的,他脑子里还真是不多,在他印象里,这应该是自己看的第六百五十七部佛经。
岂料,马车内的人冷冷的说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书生,更加讨厌书生去看佛经,你说你又不是光头和尚,读这些干什么?佛陀那个家伙,可不会收你做弟子。”
这时,又从马车内传来咕嘟嘟的声音,只听得道:“好酒,好肉,好风好雨,怎么样?臭书生,你要不要来一口?”
车帘忽然间掀开,一只酒壶递了出来。
一股酒香飘了出来,书生似乎忍受不了这种味道,他眉头微微一皱,说道:“吃肉可以,喝酒不行。”
“好!”马车内的人说道,说完,马车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一只手掀开车帘,露出一个人来。
他看了看秋雨,然后看到了官道旁边有意废弃的棚屋,于是说道:“现在赶过去为时尚早,等到他们什么时候打完了,死的差不多了,我们再过去也不迟,把马车停到棚屋前,趁着工夫做几道菜,填饱肚子再说,毕竟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
书生无奈的一笑,看到自己的师父,不知何时已经进到棚屋内。
他把马车停下,从马车内拿出一壶酒,一口锅,一条银色的鱼和几块酱牛肉,走向棚屋。
书生的师父,看不出年纪有多大,只觉得他眼神清亮,面容红润,看上去仙风道骨,可是他只要一说话,就是一个典型的痞子。
对于有这么一个不伦不类,令人哭笑不得的师父,书生早已习惯。
书生来到棚屋时,看到他已经垒砌了灶膛,在旁边还有一张极为简易的案板。
案板是用石头做的,表面似乎用利刃切过,无比的平整光滑。
酱牛肉、银尾鱼和酒等放在案板上,又把铁锅放在灶膛上。
“院长,你先歇一歇,弟子来做。”书生道。
“臭书生,我也不知道该叫你臭书生还是该叫你小雨,你觉得你做的银尾鱼和酱牛肉能够让我下得去酒?”院长淡淡地说了一声,然后起身走到案板前,手里握着一把菜刀。
这菜刀不同于杀人的刀,也不同于汉延城中枯荣的杀猪刀,它是一把地地道道切菜的刀。
别看院长外表邋遢,说话衣服大大咧咧,不着边幅的样子,可是他的刀功却极好。
菜刀在银尾鱼的身上轻轻一划,细密的鱼鳞刮了下来,刀刃又轻轻的划在鱼肚上,银尾鱼已经开膛剖肚。
跟随院长多年,对于院长看似一般,实则炉火纯青的刀功,书生早已看腻。
院长并不是专业的厨子,他是在尝遍了天下间的美食之后,见得多了吃得多了,触类旁通,才学会了做各种美食。
“你的刀功,实在一般,如若换你做饭,能够把吃饭的人饿死,也能急死。”院长边说,边用刀把银尾鱼片开,一片片鱼肉,就像是雪花般飞进了锅内。
此时锅内的水已经沸腾,鱼肉飞进锅里,没有溅出一点水。
鱼肉易熟。
书生一笑,说道:“院长,我就不客气啦。”
他用筷子去夹锅里的鱼肉,忽然间,一把勺子挡在了前面。
院长冷哼一声,说道:“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我都没动筷子,你倒是先在锅里吃。”
书生讪讪一笑,说道:“美食在前,阻挡不了的诱惑,作为一个厨子,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别人吃自己用心做的菜,我这是在帮你。”
书生的手腕一转,筷子出其不意,瞬间变幻出上百道虚影,模拟出上百道筷子的方位。
但是,院长也不甘示弱,一把勺子舞得是虎虎生风,酣畅淋漓,无论书生的筷子出现在哪儿,勺子总能在关键时刻挡住去路。
灶膛内的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大火熊熊的燃烧,锅内的水沸腾不止。
在锅的上方,却出现了没有声息的暗斗。
忽然间,一声秋雷在棚屋的上空乍响。
棚屋内筷子和勺子的争斗骤然停止。
院长冷冷一笑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