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跳动,脚步起落。
随着心脏的每一次跳动,脚步声跟随着节奏起落,来人的每一步,仿佛踩在了心口上。
李愁曲的本命剑断裂,只剩下剑柄握在手中,他的脸色突然间一片潮红,一股鲜血从嘴角淌了出来。
天色已暗,街道上门可罗雀,至于暗中有多少双眼睛注视着这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叶南微微抬头,握着铁剑的手更加用力,因为脚步声停了,一张苍白无比,看起来病恹恹模样的男子站在了街道的中间。
“李愁曲,轻敌了吧?本来以你的实力,想要杀了叶南绝非难事,但是轻敌之后,局势逆转了吧。”
男子一身白衣,静静地站在李愁曲身边,他淡淡的看了李愁曲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此人叶南认识,不久前还曾见过,因为他就是守护神殿之门的其中一人。
李戡!
太原郡李家二百年来最为杰出的天才,不足五十岁已经踏过了七品境界。
正是李戡与步登云有着杀妻之仇,使得步登云无法正常返回东吴国的重要原因。
“少主!”李愁曲闻言脸色一黯,羞愧的低下头,根本不敢正视李戡。
李戡摆了摆手,示意李愁曲退后,然后眼睛盯着叶南,“好一把神兵,真是削铁如泥,之前有传言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语气很轻,很淡然,就像是初夏的微风吹拂过平静的湖面。
事实上,叶南与李戡在天都山的神殿前虽有一面之缘,但是两人并未交谈过。
“伤了你的人,实在是迫于无奈,这里是太原郡郡城,是李家的主场,步登云为了阻挠白衣军师破坏神殿,暗杀宗门弟子的计划,受了重伤,如果可以的话,你与他之间的恩怨,希望在他恢复之后,光明正大的解决。”
叶南本来对李戡就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实属无奈的话,他甚至懒得与此人说话。
李戡固然是修行奇才,剑道天赋奇高,但是他的剑心和秉性,叶南并不认同。
杀妻之仇,竟然能够隐忍十几年而不发,一直到步登云受了重伤才敢于现身发难。
这样的行径,固然有李戡的筹划在内,可是叶南不认可。
“这里是太原郡郡城,但是并不一定是李家的主场,你说步登云为了阻挠白衣军师的计划受伤,我疑惑的是,这与我何干?”李戡淡淡地说道,语气渐渐地变得冷了起来。
他望向酒楼上的步登云,看着那一张无数次出现在梦中,恨不得一天杀上百遍的脸,他的眼中掠过一丝杀机。
李戡心中渴望杀了步登云。
在剑道修行者之中,除却剑庐的人之外,整个天下间,只有盘惊云、陌青风、步登云和杨修四人支撑,可以说他们是剑道的集大成者,更是这一代剑道的脊梁。
李戡的时代稍微晚一些,因为他的风头被四人压得死死的,他需要杀了步登云,来证明自己并不比四人弱。
所以,杀步登云,不但是为了报杀妻之仇,更是为了替自己在天下间正名。
“叶南,你与他说这些何用?别说是白衣军师的计划,就算是极北冰原的大军南下,他也会无动于衷,连自己妻子都会背叛的人,还有什么不会背叛的?”步登云站在酒楼上,轻蔑的目光落在李戡身上,嘴角露出不屑之意。
他从未把李戡放在眼里,之前没有,之后也不会。
李戡冷笑,眼睛里不断地掠过惊人的杀机,他向前走了一步。
叶南的身子微微一晃,拦在了李戡身前。
“你阻拦我?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人物?你只是西山剑窟的弟子,难道以我不敢杀你?杀你,就算是盘惊云,也不会替你出头。”李戡冷漠的看了看叶南,眼中迸发出慑人的光芒。
“落井下石谁都会,如果你真觉得杀了身受重伤的步登云能够解你亡妻之仇的话,那么杀便是了,就算你在杀死步登云之前杀死我,那么你的剑心必会蒙垢,你在剑道上的修行,将会出现未知的心魔,你有心魔,未必有慧剑。”面对着气势逼人,杀意凛然的李戡,叶南毫不畏惧。
李戡闻言,脸色微微一沉,淡淡看了一眼步登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阴暗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零星的小雨,整个郡城笼罩在一层蒙蒙的水雾之中。
“今日就算我不杀他,那么他也会死,一旦他死了,杀妻之仇我该如何报?”良久之后,李戡的视线透过零星小雨,望着站在酒楼上的步登云,轻轻一叹。
叶南微微一怔。
“其实,今日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是你,西山剑窟本已危急万分,杨修下落不明,盘惊云两个月之后命归星海,你让西山剑窟如何自处?”
叶南道:“行事做人,修行习剑,讲究的不愧于天,不负本心,我从不认对错,只随心而做,这与立场和出身无关。”
李戡淡淡一笑,“也许这就是你的剑道能够达到一线天的根本原因,因为你追求剑道,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