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
许凡,很焦急,很悲伤,很痛苦,一向冷静的许凡,此时变成了一只焦躁不安的狮子。我呢?我是什么样儿的呢?
我不知道。
那里面是我十年的姐妹,风风雨雨,喜怒哀乐,苦辣酸甜,
我不敢想。
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周然和乐桃嗖的窜起来,其他人火速围过去。可我却没有力气了,那个医生,他的额头上,脸上,全是汗珠。他再说什么?我用力去听,耳朵里却嗡嗡地一阵响……
铺天盖地的黑暗向我涌过来,我无法呼吸了……
我没有想让她死,我真的不想让她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天亮了。大家都在,唯独多了路子琛,他的眼睛红红的,像以前桐桐养的那只兔子。他看着我,很难过的样子。
我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
刚说完,就觉着鼻子酸酸的。我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从来没有。子琛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眼眶更红了。
大大咧咧无拘无束的路子琛,你是,哭了吗?
我还想再说出更尖刻的话,可终究是不忍心,他,已经够难过了。
我掀开被子下床,杨依紧张地说,小沐,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休息,怎么可以休息?我拉开她的手,喊道,“我要去看桐桐。”然后不由分说地冲出病房,苏韵追过来扶我,我缓缓推开她,靠在墙上,努力调整好微弱的气息,说,“我自己能走过去。”
我只觉得身子好软好轻,像泡在棉花堆里,可双脚又跟灌了铅似的沉重。我一步接一步地往前走,从未发现,走路竟也是这样一件艰难的事情。
透过加护病房厚厚的玻璃窗,我看见夏桐的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细细粗粗的管子,她还在沉睡中,脸色苍白如床单,就连嘴唇也是惨白惨白的。
她的面部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痛苦,看不出悲伤,就像,死人一样。现在的她,有感觉吗?那么多的管子就这样生生地插进她身体。平时最怕疼的夏桐,你现在感觉得到疼痛吗?我的泪,还是落下来了,像是被解除了先前的压力,泪水尽情地像决堤般涌出,怎么抹都抹不掉。
苏韵呜咽着说:“小沐,你别哭了。桐桐不是没事儿了吗?你在这样,又要招惹我哭了。”我边抹着眼泪,边说:“我不知道,它自己硬要流下来,我有什么办法?”
等情绪平息下来后,我问:“欧阳昊呢?”苏韵低下头,嗫嚅着说:“不知道。连路子琛都只是昨天下午见过他,他现在也联系不到欧阳。”
我捋了捋头发,说:“我先去医师办公室了。”
医生告诉我说,夏桐是因为受了刺激,才会心脏病发,还好尽力抢救,总算保住性命。医生还说,你们最好守着她,不要随便让人来探望她,也不要再让她受刺激了。
我点点头,起身走出办公室,却撞到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苏韵。我不是特别想说话,便慢慢向病房走去。苏韵问:“小沐啊,你说会是谁来探望夏桐的呢?那个人是不经意的还是有……”
“苏韵,”我打断她的话,无力地说,“那只是医生的推测而已。这件事不要跟子琛许凡说,不然又要弄得天翻地覆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心一意好好守着她,不要再想别的事了。”
大概一个星期后,夏桐转到了普通病房。那些天她一直没说话,就像一场抢救使她失去了声音一样,同时失去的还有心,因为她再也没有了表情,没有了眼神。
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不管任何人说任何事,她都没有反应。许凡心痛得快要崩溃了,他整日整夜地守在她身边,握着她毫无力量的手,寸步不离,无论他怎么求她开口,求她看她一眼,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植物人一样。
她越来越长时间地睡觉,与其说睡觉,不如说是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我知道绝大多数时候,她是醒着的。
有一次我看见“沉睡”的夏桐突然睁开眼睛,望着门口,眼神清澈。但眨眼间却又变得涣散起来。让我以为那是幻觉。
又过了一个星期,我给夏桐办完出院手续,正要上楼时却看见了欧阳昊。他站在我面前,脸上竟有青青的胡茬,憔悴得让我震惊。
他全身都散发着悲伤的气息,像是经历了什么炼狱般的痛苦。他虚弱地说:“桐桐,还好吗?”声音中掩藏不住的疲惫和嘶哑像针一样刺着我的心。但我还是咬牙狠心地说:“托您的福,还没死呢。”欧阳痛苦地皱起眉心,眼眶里是深深的伤痛。
我别过头快步离去,因为再多看他一眼我就要哭出来了。
当欧阳昊走进病房的时候,夏桐正以她这段时间一贯的表情坐在病床边准备着出院。欧阳走过去,望着毫无生气的夏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把椅子拖过来,迎着她的目光,如果她还有目光的话,在她面前坐下。
鸦雀无声。
我们以为夏桐会回过神来,我们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