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打断我的话,满目悲怆地看向我,而她的话同样箭一般深深扎进我心里。
原来她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
我不喜欢欧阳对她好,我不喜欢她随时随地地可以光明正大地叫欧阳哥哥。
一直以来我竟然像白痴一样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欺骗自己,来讨厌她。到头来,还是被她简简单单一句问话粉碎得干干净净。
现在在她面前,这层虚伪的外衣被活活撕去,我就像被脱光了衣服站在满是人群的广场中央一样羞辱。
我不是在嫉恶如仇,不是在维护我的朋友,我是在嫉妒她,嫉妒欧阳看她的眼神,嫉妒欧阳跟她说话的语气,嫉妒她和欧阳时时刻刻在一起。早先我就知道,她错把对许凡一时的迷恋当作了爱情,但我没有提醒她,反而鼓励她,我知道欧阳昊会为了许凡和夏桐的两情相悦而放手的。因为那个新年前夕发生的事让我意识到,这十年来,欧阳昊根本就是从未把她当做妹妹。
难道她一开始出现时,我就是讨厌她的吗?因为欧阳那么紧紧地牵着她的手。
而现在,夏桐或许意识到了,许凡或许也意识到了,她只是一时的迷恋,不是爱情。
而我,自欺欺人。
这时,夏桐突然的一声尖叫,我才回过神来。只见转弯处突然冒出一辆车来,眼看就要撞上了。我没意识到我之前的车速已经达到了很危险的地步,只是本能反应地猛踩刹车。
车轮剧烈打滑的刺耳喧嚣,混杂着挡风玻璃爆破的尖锐声响。
良久,车内静下来。
我慌忙下车,拨开围成圈的人群钻进去,只见夏桐双眼紧闭,倒在血泊中……
夏桐刚被推进手术室,欧阳他们就赶来了。欧阳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臂,慌张地问,“出什么事了?出门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又怎么会出事呢?”
我只觉得我的手被他捏得疼痛难忍。子琛过来把他拉开说,“昊,你别这样,桐桐不会有事的,先放开小沐,让她好好冷静一下再说。”
而我根本就不需要冷静,相反,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想说,桐桐没有系安全带。
因为她没系安全带,所以我刹车的时候,她直接从挡风玻璃飞了出去。
四周静得可怕,欧阳和子琛是一个表情,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我看着面色如土的许凡,我知道这句话会毁掉他所有的坚持。我想起了那天他对欧阳昊说的那句话,
她不需要你的安全带,
而,她是需要的。她一直都需要。
所以,我终就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力地摇摇头。
医生说,夏桐只是少量失血,没有其他问题。因为头部被撞,所以还要昏迷一段时间。如果我们不放心的话,可以等她醒来之后,再留院作进一步观察。
因为医生说,在她醒来之前最好不要去打扰,所以大家只是坐在病房外静静守候。等了一会儿,许凡却突然起身说,我先回去了。
子琛嗯了一声,欧阳只埋头不语。三个人配合默契得好象事先商量好一般。望着走廊上许凡寂寞的背影,我心里陡然难过起来。
第二天早上,夏桐醒了,我问她感觉怎么样?
她只说还好,就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我知道她还在和我赌气,便没再多言。
欧阳问她,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她也只摇摇头,就闭上眼睛。
欧阳就不再问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洁白的床单。他微皱着眉心,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忧伤,却又透着一丝坚定,好像决定了什么事情。
子琛站起身来说,“我和小沐先出去走走。”然后,不由分说地拉起我出了病房。我问他要去哪儿,可他拖着我一路往楼下走,也不回答我的话,直接当我是空气。
我有些生气了,便使劲挣开他的手,喊道,“子琛你干嘛呢?”子琛死没正经地说,没什么,想和你去花园走走。
我横了他一眼,“你有病,我还要回去照顾桐桐呢!”子琛嬉皮笑脸地哼哼,“你放心吧!有欧阳在,她好得不得了,能坏到哪儿去。”
听他这么说,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子琛收回了刚才的痞子气,略带严肃地解释,“让他们俩单独说会儿话儿吧!”
原来是这样,我不禁感叹,他还真是善解人意,我当然无话可说了。
结果就陪着子琛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坐了十几分钟,子琛一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偶尔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说话。我知道他昨天也是一晚没睡,肯定累坏了。
回病房时,沈曼杨依和苏韵都来了。苏韵她们在那里东拉西扯地聊着天,主要是想逗夏桐积极起来,夏桐时不时呵呵地笑,偶尔也接过来一两句话。
而欧阳始终一言不发地靠坐在窗台上,眺望着远方,偶尔回过头来看看夏桐,每到这个时候,她总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而抬眼看他。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恬然悠长如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