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东方,远山间,晨雾渐起。
别墅的洗手间看上去十分的宽敞,洁白的瓷砖上画着安格尔的《泉》,丰腴的女体显出一种成熟的美感,没有一丝****,相反透出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圣洁来。女体肩头的水缶倾斜下来,缶中的水一股股地流下。
在这幅画的下面正好是一个宽大的浴缸,缶中的水就好似流到了浴缸里面一样。
浴缸前面是低矮的一个马桶,一个弓着腰的女人正伏在上面干呕着,一件黑色大衣的下摆则堆在地上。
干呕了几声后,显然没有吐出任何东西,这个女人站直了身子,看了看马桶里面,然后走到旁边的水池前,打开了水笼头。
水流如注,女人用双手捧了一些激在脸上,仿佛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盯着水池上方悬挂的镜子。
镜中的女人岁数并不大,短发,一张脸十分俊秀,些许的棱角显出一种中性美来,英气逼人,但刚才的干呕令她多少有些憔悴。
她名叫苏琼,是隍都市警局中最年轻的探长。
苏琼当探员已有三年的时间了,由于冷静的判断力和果敢的作风在两周前升任了探长之职,手下有两名助手。
升为探长的苏琼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她依稀还记得,在宣布自己升迁的会议上,许多探员都立即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即而转成一种不信任,就连被派到手下的这两名助手也是如此。
这也难怪,作为一个女人,带领着两个男人,而且从事的是探案工作,这不能不令人产生怀疑,更何况这是在隍都,一个犯罪率奇高的地方。
苏琼知道,证明自己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破一桩极为复杂的案子,要破得漂亮,破得干脆,只有这样才能够堵住那些说闲话的嘴,也只有这样才能叫两名手下都能够真正地听从自己。
苏琼相信自己的实力,同时也相信局长的眼光,但她万万没有想到,今天这第一个案子就令她栽了一个大跟头。
苏琼虽然从事探案工作已经三年了,参与过的案子也不下百件,但她却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见不得尸体,尤其被虐杀的尸体。
每一次见到奇形怪状的尸体苏琼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呕吐感,这仿佛是一个生理现象,根本无法改变。局里许多人都知道苏琼有这种毛病,依稀地还记得当初局长是如何地照顾苏琼,让她不要踏进现场。
但今天不行,苏琼必须走进现场,因为她已经是一名探长了,哪有探长不走进现场的道理?但苏琼最终没能和同事们坚持到底,最先离开了,然后跑进了洗手间。
在两名助手寻找林川的两个小时中,苏琼总共进了四次洗手间,所有警员都知道她在干什么,因为那干呕的声音毫无保留的传了出来。
苏琼似乎无法阻止现场那个残忍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但她却不能让人清理现场,即便所有的侦察工作都已经完成。
这个残忍的现场必须留给林川,必须让林川亲自目睹,这也是苏琼急于要将林川找来的主要原因。
苏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干呕令她有些憔悴,她努力地稳了稳心思,准备以最饱满的精力迎接这次挑战。
门被敲响了,一名警员的声音传了进来:“头儿,林川带来了。”
苏琼忙说道:“先别上楼,我马上来。”
说完,苏琼冲着镜子中的自己再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门外说话的正是带林川过来的那个刀条脸,他答应着苏琼的话,然后低声地问正站在旁边的一位警员:“几次了?”
那名警员伸出四个手指比划了一下。
刀条脸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然后顺着楼梯走了下来,冲着坐在沙发上的林川说道:“等一会儿,我们探长这就来。”
林川点了一下头,小心翼翼地问道:“这里发生凶杀案了?”
刀条脸看了他一眼:“探长会跟你说的。”
林川再一次闭上了嘴。
从轿车上下来的那一刻,林川就已经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了。
虽然由于凌晨的缘故没有什么旁观者,但这套别墅前停靠的警车和站立着的警员早已明白无误的告诉林川,别墅里一定发生了什么。
林川心中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自己与这里发生的事情到底有什么联系,他只希望这些侦探搞错了。这个地方,林川却从来没有来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又是谁在这套别墅中发生了意外呢?
林川现在是一头的雾水。
走进别墅,林川由于紧张根本没有心思参观一下,只是觉得这套别墅的布置有些浮华,尤其那些令他看不清东西的琉璃制品显得是如此的夸张,而腥红的地毯也与整个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但问题出在哪里他却想不清楚,现在,林川只想尽快地见到那位探长,然后亲耳听到从探长口中说出“搞错了,你走吧”几个字。
那是一种解脱,林川想着。
脚步声响起,声音不大,但风风火火的,急促而有力,林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