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何物随大势?
水。
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江东去浪淘尽、飞流直下三千尺,水之势,是可以感触的。可柔,可厉。山之势,在于巍巍高乎。一草一木,皆有气势。摸寻到大势,一草可断魂,一花可灭神。
安子木站在甲板上,喃喃道:“找不到,就去模仿它?”
这话是仇恨尺跟他说的。当然,自然不是仇恨尺摸索到了大势之道。提出问题方案的人不一定可以解决问题。安子木问仇恨尺,一样东西,明明你可以感受到它,却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该如何?
仇恨尺回答地很快,像是提前做好了讲稿一样,“我学铸造灵器的时候,老是爱问师父,为什么要这样捶打,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材料,为什么剑一定要是直的。那个老师傅总是那锤子的柄打我的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照着打,打得多了,自然明白了。所以我后来打了一万把剑,一万把刀。剑不直,就刺不深。刀不利,就砍不下。就这么简单的道理。”
“模仿它?”
安子木皱着眉头。若是铸造灵器,模仿自然可以,但这大势道该如何模仿。安子木负手而立,随着大船的沉浮,仔细体会。第一次,借雨势,割蓑衣逼刀入鞘。这一次,面对这大险滩,安子木不知如何下手。耳边大险滩的水打在木船之上,发出哗哗的响声。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安子木坐了下来,入秋了,加上江面温度本就低,还是有些清冷的。不对,还是不对。安子木像一个失眠的孩子,在甲板上不断地变幻着姿势。
船上雅阁之内,夏顾扶栏凝望,回想着白天的那蹊跷的事情。如果真是夏家高手路过,那自然好说,但若不是呢?
家族中长辈会管这些小事?
就算管,为什么不现身训斥一顿呢?需要这要藏首藏尾?夏顾心思玲珑,想的东西有时候比族中一些老狐狸都要缜密。在白区,当之无愧的第一才女。
如果不是族内之长老,那才是令夏顾担忧的。那种血脉上的瞬间压迫,别说那龙马扛不住,就连夏顾也是呼吸瞬间一滞。能够令白区大人之女都可以感觉到心悸的感觉,夏顾想到这里,眼眉闪过一丝不安。
“小姐,您找我?”
银甲男子站在门外。
“进来吧,有事问你。”
“是。”
夏顾转身,坐在绣墩上,“我来问你,白天龙马倾倒时,你有什么感觉吗?”
男子摇摇头。
“你回想一下,当时在那片枫红林中都有什么人。仔细想想,不要错漏了。”夏顾拿过纸笔,先在纸上簌簌地写下一些东西。
男子皱眉,缓缓地回忆道:“当时那个来拉马的老头,小姐你是看到的。在不远处,还坐着几个。”
“几个是多少个?”
“这个……属下实在没有注意。”银甲男子道。
“洪曹,交给你个任务。把这张纸拿去,和另外几个都仔细去想想,我写的是否准确。”
“是!”
男子接过夏顾手中的纸,退出雅阁。
笔尖****着砚中的墨水,夏顾喃喃道:“到底是哪个区的人,才会有这样的血脉。”
……
安子木总算找到了个舒适的姿势。仰卧在大船之上,像一叶小舟一样,贴附在甲板之上。大船起,他也起;大船落,他也落。今日无星,但安子木可以感受到。现在安子木感觉置身在星海之中,毛团虽说毫无战斗力,但一个幻觉迷阵,却是手到擒来。
既然触不到大势,那我变化身一叶扁舟,遨游在大势星海之中。这边是安子木现在做的。拥有毛团的帮助,安子木在星海之中感悟大势之道如鱼得水。时而起,时而伏。如舟楫,如落叶,安子木就这样随势而流。既然模仿不成水势,那边做成舟楫。
大船行至险处。大险滩若是真相之前那样潮平岸阔,那也不用叫做大险滩了。
漆夜中,夔门陡立,锁住了大险滩的咽喉。水势顿急,声势滔天。所谓水涨船高,大船如同弹簧一般上上下下,往夔门穿去。安子木的气势开始变化,自从胸口金莲沉睡,道鱼入体之后。安子木的洪荒体就已经坚不可摧了,只是此刻,顺势而为的安子木,陡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皴裂的迹象。
“这便是大势道吗?”安子木看着手心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喃喃道。安子木惊讶的发现,以往屡试不爽的强大恢复力在这一刻不灵验了。
嗤!
破水声如穿云之箭,安子木抬头望去。一道强大的气息瞬间锁定了他。夔门邀月,一条巨大的水蟒昂立夔门中央。蟒头上端,张开的大翼遮住半月。发出嗤嗤的声音。
砰!
巨蟒入水,掀起的骇浪直接波及到木船之上。船头瞬间上翘起一个巨大的幅度。船上的人都一个踉跄,纷纷出舱。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事?”
一位退修的老舵主急忙对着船手嘶吼道:“触礁了吗?抛锚,赶紧抛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