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寒百感交集看着那五名淳朴的蓬特小伙子。那些人都只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尽管满脸血污,但还是能明显看出他们长着同哈桑领地人、努比亚人乃至黑非洲的人完全不一样的英俊白净的脸,甚至有一点高加索人种的面貌特征;最令人心动的是他们那纯真的大眼睛——在机舱内姑娘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全副武装的军人竟然有孩童般清澈的眼神——再一次让她怀疑那个有关“人渣之国”的传说。
这些小伙子满怀真诚地信任白雪寒,这不仅仅因为他们亲眼所见,这个有些羞涩的女孩儿在整个行动中一直保持着同阿敏的密切关系,更因为她是现在这个小小队伍中岁数最大的“大姐”——危机时刻对年长的人保持充分的信任,看来是不分时代、不分种族的本能。
冲天的豪气顿时充塞了白雪寒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无数孤胆英雄绝境逢生、落魄倒霉蛋咸鱼翻身的传说瞬间涌入了她的脑海。自从离开凤山的那天起,虽然她可能一直在不知不觉主导整个行动的走向,但名正言顺成为一个团队的领袖——尽管这个团队的规模小得可笑——这可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年轻的姑娘突然觉得自己有义务、有责任带领着这些人走出眼下可怕的处境,从胜利走向胜利!
“好了,那么,现在听我的!”白雪寒激动地涨红了脸庞,本来就不标准的蓬特语更是说得磕磕巴巴,“你们向我保证!”
“我们,效忠您!”五名小伙子激动地喊了起来,器宇轩昂。楼小八姐弟也跟着喊出了声,他们觉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重新有了主心骨。
一群血气方刚的人向自己进行个人效忠!白雪寒热血沸腾,一下子忘记了自己的伤痛,飞快地拿出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检查各人身体状况,明确每个人的分工;
——从滑翔机残骸中搜集一切残留的武器弹药以及粮食、饮水;
——建立营地,安排岗哨;
……
但是,在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上,她开始犹疑不决了。
下一步的方向,该怎么办呢?是继续寻找失散的其他同伴,还是直接向着那个近在咫尺的“L仓库”发动试探性的冲击呢?
撇下不远处那堵巨大的石墙,再转身奔向茫茫的、荒无人烟的山谷中,在毒辣的太阳下寻找毫无踪迹的其他十几架滑翔机?也许还有什么未知的风险在等待着他们……再说,那个巨大的建筑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或者,不顾一切直接冲向那个“L仓库”?就凭这么几个人?这岂不是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要么,干脆跑路,远远地离开这个危险的是非之地?……
白雪寒高涨的领袖欲望仅仅持续了几分钟,便被这些棘手的问题压了下去;而她的纠结却迅速被蓬特的小伙子们终结了。那些人似乎完全不懂得“L仓库”的价值,毕竟他们只是蓬特军队中最底层的小小士兵而已;因此所有人都在群情激昂地强烈要求这位新晋的小小首领带着他们立即去寻找同伴!
白雪寒不得不屈服。
事情的变化总是充满了戏剧性。正当白雪寒无精打采地指挥她那小小团队收拾行囊,准备折回山中寻找剩余的十九架滑翔机时,远方那堵石墙突然爆发出滚雷一般的声音。
几团白色的烟雾从石墙上升起,人们开始迷惑地面面相觑。
“炮!”楼小九突然尖叫一声,一下子扑向了自己的姐姐,“是炮!快趴下!”
一阵恐怖的破空之声由远及近逼来,人群顿时大乱。
“趴下!”白雪寒一边吼叫一边扑倒在地上,几名蓬特小伙子也忙不迭趴在了滚烫的沙地上。
轰的一声巨响,就在人群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炸起了一大团烟雾,尘土漫天碎石飞溅,热辣辣的浓烟伴随着强烈的冲击波向着人群扑来,很快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紧接着,又是第二个、第三个……咣咣的巨响连绵不绝,就在这小小人群的附近接连炸起了十几团烟雾,而白雪寒和她可怜的同伴们什么也不敢做,只能像倒霉的死狗那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同时祈祷着那些该死的炮弹不要砸到他们的身上。
仅仅过了几十秒,炮击似乎沉寂了。这几个几乎被埋在土里、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七荤八素的人正要准备试探着活动一下手脚,他们那已经嗡嗡作响的耳朵便被一阵海涛般的巨大声音重新淹没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苍老的男声,似乎就来自于那个半埋在山体中的巨大建筑!
人类怎么可能发出这样巨大的声音!
白雪寒的脑袋嗡嗡作响,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当她好不容易克服了极度的恐惧,等待心智稍稍平复之后,才意识到那巨大声音的来源,可能是某种功率强大的扬声器,正如同她在凤山、在龙潭所见识的那样。不过,那个声音使得她的脸色变得更加灰白了……
“姐姐!”楼小八几乎整个人都被埋在了沙子里,挣扎着探出脑袋,呻吟着说,“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白雪寒吃力地分辨着那似乎用三种不同语言声嘶力竭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