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子树!”刚一登岸,楼小九就蹦跳着叫喊起来,“姐姐,好多的椰子树!”
“别说话!”楼小八吓得几乎要蹦起来,连忙制止了弟弟的喊叫。
吉塞拉号静静地在海岸线上冲滩了。如果以一个旅游者的眼光来看,那里简直是绝佳的人间天堂——平缓而又宽阔的沙滩弯成一个大大的“C”字形,细软的沙子在强烈的阳光下反射出明亮的光。沙滩尽头,便是密集的、连片的高大椰林,微风轻抚、树影婆娑;椰林的尽头,似乎是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高大的树冠茂盛绵密,远远望去竟然有一丝阴森可怖的感觉;回头看去,碧绿的海水晶莹剔透,雪白的浪花一**朝着沙滩推进,在烈日下发出永恒的吟唱;阁梅沙岛的和那座高大的灯塔依旧矗立在海天线上,同人们刚刚闯入此地时看到的它们一模一样,只不过方向恰好相反。
除了刚刚上岸的这数百人之外,没有一丝人烟。天地之间是那样宁静,只能听见森林深处不知名的鸟类若隐若现的鸣叫,以及身后的海浪拍击海滩时发出的有节奏的叹息。一阵东南风吹来,森林深处便响起海涛般的声音,那是密集的树冠随风起舞的动听音乐。
克拉共和国的军人同在吉塞拉号上时相比,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他们一个个紧张万分,手指紧紧抵在自动步枪的板机之上,仿佛押送俘虏一样伴随着吉塞拉号的全体人员。而燕妮这伙人可是吃足了苦头——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滚烫的沙地之上,没有食物,没有饮水,所有人都被热带强烈的阳光炙烤得满身大汗,很快就有人开始叫苦连天了。
“别说话,赶紧跟上!”一名黝黑的克拉军人凶神恶煞地嚷道。
“我抗议!”燕妮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你们的头呢?刚才和我们一起喝酒的那个?我们不是俘虏,你们不能这样虐待我们!……”
“我要喝水!”楼小九也尖着嗓子叫了起来。众人顿时七嘴八舌附和。
“安静!”为首的那名军人急匆匆赶来了,他满脸通红,浑身上下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没有人虐待你们,我们需要赶路而已,走很长的路……”他摆了摆手,“队伍原地休息,喝水!”
长长的队伍稀稀拉拉停了下来,人们也顾不得强烈的阳光炙烤,在滚烫的沙滩上纷纷席地而坐。克拉的军人们穿梭着传递一壶壶水,此起彼伏响起了咕咕的吞咽声。
“我们的总指挥说话有些过激,你也不要放在心里,”白雪寒一边喝着水,一边和军人小声套着近乎,“我们毕竟是同胞……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到底去哪里?你们的人,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我刚才已经说得够多的了,”军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手指指湛蓝的天空,“我只负责把你带到目的地,至于今后如何,要看……执委会的决定了。”他站起身大喝一声:“全体都有,起立,集合!我们继续赶路!……”
长长的队伍走进了海岸边的森林。沙滩边高大的椰子树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热带海岸特有的红树林。机器时代的红树林曾经沦落到了珍稀物种的地步,但是在这漫长的黑暗时代,红树林重新统治了从非洲大陆经印度——马来亚广阔的土地,直到中美洲的广阔热带大陆的海岸线。这里的红树植株能够长到20米之高,为了耐受热带强烈的日光,同时也为了耐受高盐的海水,它们多肉的树叶都呈现出一种皮革的质地,在光照下闪闪发亮;每棵植株上都垂下长长的根须,一直垂到脚下的海水之中,和更加密集而复杂的根茎纠缠在一起,形成一大团乱七八糟、盘根错节的乱麻——这是它们独一无二的“胎生”特质——凭此牢牢固定在岸边的沙地之中,任凭潮起潮落、风吹浪打。一望无际茂盛的树冠之下,到处是浅浅的水坑和沼泽,无数细小的沟渠把它们同不远处的大海紧密相连,成了寄居蟹、海螺、砗蠔、海龟……,狐狸、水獭,乃至野猪的乐园。大量的海鸥与白鹭不时惊叫着从树林深处掠起,好似一片片遮天蔽日的乌云……这里是野生动物的乐园,是一片完全没有受到人类打扰的乐土。
最高兴的,当然非楼小八姐弟莫属了。两个孩子从小生长在凤山境内最南端的大山之中,几乎从没见过海,更不用说这一片充满了热带阳光、弥漫着海洋气息的密林了。当队伍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树林中湿软的沙地之上,不得不艰难地绕过一个又一个水坑并因为蚊虫的叮咬而怨声载道时,姐弟俩却一次次脱离队伍,好奇地观看着水坑边一只机灵的寄居蟹,或者一只缓慢爬行的小海龟。
“海螺,这海螺竟然长了脚!……还在爬,快看,还在爬!!”楼小九惊喜地大叫大嚷。
“真的!这玩意儿能吃不?”楼小八也蹲了下来,时刻不忘她在吉塞拉号之上的老本行。
“好了好了……你们赶紧起来,跟上!”白雪寒有些紧张的看着不远处“押送”的克拉军人,连哄带吓唬把姐弟俩赶离了那个水坑。
不一会儿,姐弟俩又欢叫着跑远了,甚至消失在远方茂密的灌木之中;那些克拉的军人们吼了几句,也索性放任不管了。
“我们到底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