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问道:“中国人?”他似乎在努力模仿白雪寒说话的腔调,尽管口音听上去十分古怪。
“我就是中国人!”军人重复了一遍,声若洪钟。这下大家都听懂了。
燕妮几个人突然觉得全身一下子放松了。他们的猜测和预想没错,克拉地峡依旧控制在那些人手中!
最高兴的,当然非白雪寒莫属了。她多天来的疲惫和萎靡一扫而光,简直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无人的墙角处突然碰到了暗恋的帅哥一般又惊又喜,拉住那位军人的手,滔滔不绝地把吉塞拉号的事情全兜了出去。
“你们竟然是中国人!我的天哪……我好久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字眼儿了……这个伟大的国家竟然在你们的土地上延续下去了……我们是同胞,真真切切血浓于水的同胞!”白雪寒双目放光,说着说着竟然激动地哭了起来,“他也是大陆的人,是凤山人……严格算来,我们都属于同一个民族,同一个国家!”她一边哭,一边把孔定边也拉了过去。
那位军人似乎很少和女性贴得如此之近,显得非常狼狈和窘迫。在白雪寒热情的“进攻”之下,他的脸腾地红了,不得不慢慢地退缩,同时叽里呱啦不停地咕哝着。
“你说的是……哪里的方言?我很熟悉,非常熟悉!”白雪寒泪花闪闪,激动的抱住了军人的双肩,“山东话!是山东话!我听得出来……”
“徐州!”那可怜的军人终于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们的祖先都来自徐州……”
“我知道徐州……我们的国家在大西南,大西南的群山之中……我们还守护在祖先的土地上!”白雪寒泣不成声。
甲板上的紧张气氛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大家都静悄悄围拢过来,围观一名年轻姑娘在一个不知所措的军人面前又哭又叫的闹剧。几名随同军人一同登船的同样高大强壮的军人想必是都看呆了,持枪的手也慢慢垂了下来;最尴尬的则是燕妮他们,因为白雪寒嘴无遮拦地把他们的一切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兜了出去,更何况,她和少校本来是这条船上的最高长官,现在完全沦为看客和配角了……
白雪寒或激动万分,或义愤填膺,或眉开眼笑说了几乎两个时辰,军人和他的同伴像听说书的一样,完全被这位伶牙俐齿的姑娘吸引住了——何况她还算漂亮;甲板上的其余数百人大部分也被白雪寒的“评书”吸引过来——尽管那些乌萨人大都听不懂姑娘说的什么——剩下的人没有得到命令也不敢就地解散,干脆都躲到庞大帆具的阴影下面乘凉去了。楼小八和船上的厨子不失时机端上了满满一大盆海鲜饭和凉拌豆芽——这也是海上颠簸数月他们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伙食了——同时还不忘抬出了隐藏在底舱最深处的满满一大桶烈性白酒。戏剧般的,剑拔弩张的双方首次会面即将演变成一场海上联欢。
船舷下方的那艘小艇完全停机了,和吉塞拉号系泊在一起。几颗亮闪闪的信号弹腾空而起,“我们向岸上报平安。”军人解释道。
吉塞拉号的甲板上,立刻热热闹闹支开了几张巨大的桌子,人们开心地围坐在一起,品尝着楼小八和厨子流水般端上来的海鲜饭和白酒——吉塞拉号上历来是严格禁酒的。盛大的海上联欢会开场了,热闹的喧嚣直冲云霄。
“原来是同胞和朋友!”军人嘴里塞满了海鲜饭的鱼肉和贝壳肉,吃得不亦说乎,“你们这海鲜饭做得实在是太粗糙……不过口味还行!”他的口音尽管听上去依旧古怪,但是吉塞拉号上的人至少能大致听懂了,“我说你们为什么打出了龙旗!龙旗,是只有我们中国人才能打出的!来,我们干!”他豪爽地举起了一大海碗烈酒,“今天竟然能在万里之外遇见故人,这真是缘分!尤其是这位漂亮的白小姐!干!”然后一仰脖子,咕咕几下把满满一碗白酒都灌了下去。
“干!”同来的几位军人也毫不犹豫地把酒灌了下去,众人都看呆了。
“干!”白雪寒也站了起来,端起一碗白酒,“这才是我们中国人,中国爷们的气魄!干!”然后瞪了一眼孔定边。
孔定边也端着酒红着脸站了起来,“说来说去,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你们的帮忙,我们今天就死在这里了……”
“现在不说这个,”燕妮打断了孔定边,满面笑容端起了酒,“我们虽然是外国人,但我们是心心相印的好朋友,让我们用美酒来表达我们的深厚情谊吧!”
那些军人似乎从没见过高大漂亮的洋婆子,一个个明显兴奋起来,但是在长官面前又不敢造次。
“没想到你这个外国人汉话也能说这么好,”军人似乎有些喝高了,舌头都大了起来,“真是佩服!我也很多年没喝过这么正宗的白酒了……祖国的美酒啊!来呀,我们都干了!”
在高涨的情绪之下,军人脸红脖子粗地拉住白雪寒,开始滔滔不绝讲述克拉运河的事情。
克拉运河,早已消失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之中了。当大崩溃时代的第一枪刚刚打响,嗅觉极度敏锐的运河管理者们便立即宣布彻底封闭运河,整个运河区独立建国,并用最快的速度对运河区施行全面军管和全面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