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艘蒸汽炮艇,3艘为一班,轮流拖曳吉塞拉号,日夜兼程顶风向南。为内河及沿海航行设计的低干舷蒸汽炮艇,并不适于远洋航行,好在这一路都艳阳高照,并没有强烈的对流天气,也没有令人谈虎色变的巨大台风。
这段时间成了孔定边一生中最悠闲、最快乐的时光。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他向乌萨小伙子学会并且迅速迷恋上了一项有利于身心的健康运动——钓鱼。温暖的南海中部环流常年不变,清澈的海水、充足的光照、丰富的营养物质使得这里的鱼群繁殖得特别大、特别快、特别多。工业社会的彻底崩溃对于人类来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灾难,但是对于大自然来说未免不是一件幸事。机器时代濒于灭绝的各种珍奇鱼类在黑暗时代重新变得生机勃勃,在遥远的过去那传说中的“龙兵过”奇观又开始变得随处可见——白天,旗鱼、金枪鱼、石斑鱼、大黄鱼……组成的庞大鱼群甚至能在海面上翻腾起浪花;如果凑近了看,可以发现尾流中有大量极其美丽的热带鱼在追逐着船体,白色的、青色的、绿色的、红色的……五彩斑斓的鱼儿仿佛海水中令人沉醉、令人迷幻的彩虹;其中一种叫做“蓝魔鱼”的小家伙,身上那种清澈的蓝色,是孔雀蓝、甚至最湛蓝的天空也无法比拟的美丽颜色。而到了晚上,当蒸汽炮艇上的探照灯扫向海面时,竟然还能够看到海水中大团大团密集的鱼类形成的乌云。
“要是有个网就好了!一网下去,起码一万斤……”少校叼着那根从不离口的大雪茄,一边喷着浓烟,一边啧啧称赞着海中那无穷无尽的鱼,神气活现地说。
“我们又不是渔船……”白雪寒不满地咕哝着。这些天她似乎心事重重,同她那几位充分享受海上快乐之旅的同伴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楼小八与楼小九两个孩子似乎天生就是为这次航行准备的“开心果”。男孩子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学会了乌萨人的简单用语,并且同船上所有的人都混熟了;他每天欢叫着穿梭于船员、陆战队员之间,帮助那些小伙子们做一切事情——端茶送水,擦洗甲板,为枪炮上油,整理缆绳索具,甚至还一次次爬上令人望而生畏的高高的桅盘充当起瞭望员的职责……那些狭窄的楼梯、逼仄的舱门、危险的桅楼对他来说简直不值一提,两只光脚踏着甲板的欢快脚步声伴随着他脆生生的叫喊从早响到晚上,楼小九的机灵、勤快和聪明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而稍大一些的姐姐楼小八用另一种方式获得了大家的交口称赞——厨艺。连孔定边都不得不赞叹,这名14岁的女孩子怎么能够有这种烹饪的天才。由于没有大功率的内燃机驱动,自然也就谈不上机器时代最为普通的冰箱、冷库等保鲜设备;吉塞拉号同古典时期的那些前辈一样,不得不依靠豆芽、豆子之类的单调植物来补充船员的维生素,至于蛋白质的摄入,只能依靠每日捕捞的新鲜海产品,而那些东西如果天天吃毫无花样的话只能让人腻味无比;楼小八这名心灵手巧的姑娘竟然能够把极为有限的食材——各种鱼类、贝类、海螺、虾蟹……同豆芽、豆子之类的东西,混合仓储的大米白面,做出一桌又一桌丰盛美味的饮食,最关键的是顿顿还不重样!这让吉塞拉号上服役了30年的胖厨子也深为叹服。
钓了三天鱼之后,一无所获的孔定边照例飞快地转移了注意力——他对待这些事情总是三分钟热度——对于吉塞拉号的武器装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这一点上少校倒是同他不谋而合,因此他们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来详细考察吉塞拉号的全部武器。燕妮总指挥倒是爽快地同意了他们考察的请求。“都是自己人,”燕妮说,“透彻了解我们的武器有好处。”
经验丰富的艾利逊少校不自觉地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来详细研究舰上的一切武器。当他发现,那两门203毫米巨炮的炮管竟然是新制造的时候,不由得大惊失色。
“新造的线膛身管重炮!”少校抚摸着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炮身,大声问道,“铸炮好说,膛线怎么拉出来的?”
一名陪同的乌萨小伙子叽里咕噜比划半天,孔定边皱着眉头问:“他说什么?”
“他们有专用的车床!”少校钦佩地说,“乌萨的工业实力远远超过想象……”
孔定边完全理解少校的惊讶和赞许。对于他来讲,自行铸炮,这种惊天动地的行为已经是他想象力和能力的极限了,而拉膛线、生产出一门机器时代合格的后膛重炮则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不过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由于帆具的阻挡,这门炮的只能向左右舷射击,射界也不广,大概正负30度。“乌萨小伙子比划着说,“它的整备质量大概200吨,需要20人操作。”
少校严肃地点点头,这些数据才是真正的军事机密。
孔定边心里一惊,整艘吉塞拉号不过3000吨,这门炮就要200吨;全体船员不过50余人,这门炮就要占用20人!
“瞄准呢?火控数据呢?我没有看到测距仪。”少校艰难地用乌萨语问道。
小伙子指了指头顶。孔定边这才发现在最粗壮的主桅的最高处,伸出两只蜗牛角一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