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下子,一块小石头正好砸在孔定边的额头上,他“啊”地大叫一声,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一边揉着脑袋,一边高声叫骂着。
“主席?主席……”一名穿着灰色制服、浑身汗渍和尘土的小个子女人急急跑了过来,连忙扶着孔主席重新坐下,并给他端了一杯水。
孔定边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小小的山洞中——这不就是明廷旁边的、平日里用来储藏一些杂物的小洞窟嘛!他怎么会在这里?
等到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洞中的晦暗,这才发现洞窟中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几个身穿制服的女人神情紧张地进进出出,空气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以及疲惫的、痛苦的喘息和呻吟声。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那名小个子女人连忙扶住,用关切的目光看着他,有些嗲声嗲气地说:“主席,您小心……伤口刚刚扎好……”
孔定边这才发现右腿已经受伤了,小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他小心翼翼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还能走路,只不过略显沉重与呆滞。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被弹片擦破了……”那女人紧张地扶着他,有些讨好地说,“主席,一会儿他们接您下山……”
“下山?”孔定边疑惑地咕哝着,他的头疼得像要裂开一般。
“是你?”他突然浑身一震,这女人竟然就是上山前在香喷喷的卧房里共度良宵的两名女子之一!孔定边的脸一下子红了,“你……”
“我……我现在属于革命政府的卫生部……刚刚做了护士……”女人的脸更红了,低下头讷讷地说。
孔定边无声地吞了一下口水,努力把“另一个女人在哪儿”这句话咽了进去。他慢慢向山洞的洞口踱去,那女人忙跟了上去,一把搀住他。
孔定边看到不远处那炸得稀巴烂的防空火箭炮的炮位,立刻什么都想起来了。就在那里,他和一帮狂怒的小伙子们向着天空密密麻麻的敌机疯狂地发射着火箭,却打不下几架飞机;当蓝海的飞艇编队一点点扔着炸弹,从外向内把龙潭地面上的一切扫荡干净的时候,他和绝望的同伴们把全部的火箭都打上了天空却还远远够不着它们;他们跳着脚疯狂叫骂着,用尽他们所能想到的、人间一切最恶毒、最肮脏的话语咒骂那些天上的侵略者,那些冷酷无情的暴虐的杀人犯!而当那些神秘莫测的、外来的飞艇和飞机们呼啸着把蓝海的飞艇编队像宰一群绵羊一样,干脆利落地屠杀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他和他的伙伴们不顾一切地疯狂欢呼起来,欢呼那些该死的杀人犯这么快就得到了报应……狂暴的情绪时而把他打入了最黑暗的深渊,时而又把他托送到了最快乐的巅峰,这样的大起大落很快就让他晕倒在地昏迷不醒了……
孔定边浑身颤抖着,满眼热泪地看着脚下那满目疮痍的龙潭。苕河河谷中的市镇已经彻底被摧毁,密密匝匝拥挤在一起的精巧的小房子统统变成了一大片冒着滚滚黑烟的废墟;山脚下的龙潭大坝竟然奇迹般地没有挨着炸弹,那一池碧水依旧明净幽深,只不过环绕它的不再是生机勃勃的工业区和花卷一般层层盘绕上山的梯田了,而是混杂着密密麻麻弹坑的、熊熊燃烧的火狱。那片庞大的废墟没有生气,没有人烟,只是在静静地燃烧、冒烟。龙潭似乎已经死了。
这些千刀万剐的侵略者!他们肆无忌惮地无差别对着平民老百姓下手,毫无羞耻地践踏了人世间的一切道德与良知。同他们的滔天罪行相比,孔博森的所谓“苛虐统治”简直就像最温和善良的仁政一般!孔定边主席双目血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内心的狂怒溢于言表,如果上天能够给他机会,他将对蓝海的侵略者施行最严酷、最惨烈、最可怕的报复!
“主席……”身边的女人小心翼翼扶着敬爱的孔主席,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明廷是不是彻底完了?所有通讯都中断了?”孔定边转头盯着她,脸骇人地扭曲着。
“我……我不知道……我是遵照命令来这里抢救伤员的……我真不知道……”女人害怕极了,美丽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唉……”孔定边叹息一声,一下子甩开那个女人,急急地向山下走去。龙潭的事儿还没有完,侵略者只是暂时被赶跑了,但是凤山并没有伤筋动骨,更大的危机无疑还在酝酿中……他必须搞清楚龙潭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
“主席!主席!”那女人跟在他身后小步快跑,一边嗲声嗲气地叫着,“你快看呀,快看呀!”
孔定边停住了脚步。眼前的一幕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两艘巨大的飞艇正在山谷中缓缓下降,试图降落到山脚下的龙潭大坝之上。青色的外皮似乎涂满了油料一样的东西,在阳光下发射着灼热的光芒。艇身的下方悬挂着一条长长的巨大的吊舱,吊舱内人头攒动,远远能够听到混乱的叫喊声。吊舱两侧的发动机方舱竟然能够前后旋转!只见两幅巨大的螺旋桨已经转了90度,朝着飞艇的上方排着空气,飞速旋转的桨叶划开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混合着发动机低沉有力的轰鸣,在山谷中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