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阮大铖满脸堆笑的模样,卓群知道这一局是自己赌赢了。他根据阮大铖刻意结交东林名士的特点,猜想此人定然十分在意自己在东林人士心中的名声,先道出柳如是的身份,利用她的影响力,说要去见东林名士,虽是假话,倒也十分合情合理,然后点出阮大铖今日的恶行,使他不得不有所顾忌,环环相扣,其结果一如卓群所预料。
还没待卓群开口,那阮大铖又抢着道:“这位丁大侠,名镇齐鲁,本不会同这些市井小民多作计较,方才只不过要听听戏,谁知那戏班子老板却横加阻挠,又先动起手来,论理,原不是他的错。不过既然柳大家出面,那阮某定然也要卖柳大家一个面子。丁大侠,今日这个戏就别看了,改日我来做东,再请丁大侠听戏,如何?”
开山虎丁石一把松开那姑娘,“不看了,早没了兴致。”
戏班子老板连忙跑来,一把抱住女儿,见女儿只是昏厥过去,并无大碍,连忙给卓群二人叩头,口中称谢。二人扶起老板,安慰一番,那老板带着一干人等离了去。
阮大铖接着道:“今日得以见到柳大家,阮某不胜荣幸。柳大家不仅相貌出众,而且蕙质兰心,日后阮某定会大力赞扬柳大家的高风亮节。柳大家有约在身,阮某不便打扰,他日专门设宴,宴请柳大家,还望柳大家一定要赏脸光临。”
卓群心道:“这个阮大铖倒也奸猾,他到处宣扬柳如是的好,反过来柳如是要是说他的坏话,倒会显得柳如是没有容人之量,而且还会令旁人猜疑柳如是所说之言,这样使得柳如是不能轻易声张今日之事,又还对其大肆吹捧一番,拍足了马屁。”
柳如是心气高,十分不喜阮大铖这种人,只冷冷道:“奉承的话倒也不必了,还望你以后多做些好事,勿要为了自己的名声费尽心机。”说完,拉起卓群的手,“咱们走!”
阮大铖面带笑容,远远又道了一声:“二位走好!”
柳如是的纤纤玉手紧拉着自己,柔若无骨,卓群心道:“奇怪了,她以前很是讨厌我的,今日怎么居然还主动拉我的手?难道方才我的表现,让其对我的印象加分了?不过,她的手又滑又嫩,还这么白,真是美死啦!”
淑英独自坐在窗前,茶已经凉了,可她却浑无知觉,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也不知道是何滋味。阳光斜照,映得她清美如画。
“小姐,我回来了。”翠儿一进来,气冲冲的坐到椅子上,撅着小嘴,也不抬头说话。
淑英轻轻一笑,“呦,这是怎么啦,谁惹得咱们翠儿生这么大的气?”
“小姐!亏你还想着那人,那人却一点没有心肝。”
淑英奇道:“这话怎么说?”
翠儿道:“你把信给我,我紧忙紧的去追他。一路打听,谁知道,谁知道他居然去了那种地方!”
淑英紧张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他,他,他去了青楼!而且,而且还和那闲月阁的柳如是浓情蜜意的,好不害臊。”
淑英脸色一暗,“他去什么地方,我原本是管不着的。”
“亏得小姐这么惦记他,还给他送信,他就是个没心肝的无赖,连那庞公子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不得胡说!越发没有规矩了。我给他写信,也只不过是想解释一下,没有其他意思,既然他不稀罕,以后再也别提他便是。”淑英嘴上试图说服自己,自己根本不在意他,可心里却是酸酸的,好不难受。
便在这时,有下人传报,有给淑英的信。淑英眼中一亮,“莫不是他写的?”急忙叫送信者进来,心中十分期待那封来信。
小蝶将信递给翠儿,只道了一句:“是卓公子的回信。我夫人若没有什么吩咐,我便回去了。”
淑英欲言又止,最后只点点头,小蝶转身离了去。
淑英拆开信,见那信上写了三句谒子,“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偏若我痴人,甘尝爱恨故。”淑英读完,会心一笑,宛如三月春光,温暖沁人。
这三句谒子的前两句,乃是佛家经文,是说因为爱所以产生忧愁,因为爱所以产生恐惧。如果离开爱与恨的缘故,没有忧愁也没有恐惧的意思。而柳如是却在后面加上一句‘偏若我痴人,甘尝爱恨故。’便是再说“即使爱情如此让人心痛,我却甘之如饴。”当然,柳如是在字迹上动了手脚,淑英还当这信乃是卓群所回。
淑英微笑着,拿着那封信看了许久,忽然笑容一敛,低头良久,而后幽幽说道:“翠儿,我口渴了,你去给我倒杯茶来。”
翠儿倒了一杯茶,给淑英送来,却听淑英道:“翠儿,你说,朱夫子的话对么?”
翠儿道:“我可不知朱夫子是谁,也不知他说了什么活,不过我想庞公子应该知道。”
淑英轻轻叹息,取过茶,久久未喝,那茶又凉了。
翌日清晨,卓群正自梦中,梦见柳如是就那么拉着自己的手,走啊,走啊。她的手,是那么的,粗硬!而且还生有茧子?卓群有点不敢相信,柳如是的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