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西边靠窗的一个雅座上,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正微笑而坐,慢慢地品着香茶,另外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老人却并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旁侍立,倒像极了是他的仆人一般。
说这两人是老人,实在是有些牵强,二人的头上虽然银斑遍布,但身子却是笔直,目光矍铄,体态健朗,实与壮年人无差。尤其是坐着的那个老者,在他脸上竟看不出半分老态龙钟,便是连一丝皱纹也自难寻。却见他含笑而坐,位北朝南,左手端茶,右手抚盖,委实潇洒之极。梁小竞见他右手大拇指上,一个白玉扳指赫然生亮,配合着他身上的那身灰色唐服,更添威严与高贵,不由得心下大骇:天下竟还有这等人物?怎么可能???
原来,梁小竞昔年久在硝烟大火中为生,对于这杀意之感观,远胜于凡人,只要百步之内出现高手,必能提前觉察。可是,眼前的这两个老人,看上去毫不起眼,但身上却没有发出一丝精力,这让梁小竞大为震惊。因为他只瞧过一眼这两位老人两边高高鼓起的太阳穴,便已判断出二人都是高手,比之自己有上无下,实可说是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这是何方神圣,竟会在此相遇?
那个坐着的唐服老者知道二人转了过来发现了自己,却也并不否认,当下放下了茶杯,微微笑道:“二位有事么?”这一出口,声音浑厚,却让人听着没有丝毫反感,反而隐隐让人生出亲近之意。犹如空禅里的谒语,又好似天际边的梵唱。
梁小竞想不到天下竟还有这等人物,当下向前一步,微微挡在饶煜彤身前,警惕地说道:“刚才可是先生出言讥讽?”他此刻不知二人是敌是友,因此不敢大意,眼神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精光,似是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在二人手下全身而退。
站在那老者身后的那个瘦高老者似是感应到了梁小竞身上所散发的杀意,脸上登时露出惊愕神色,口中似是“咦”了一声,以他的能耐,自是也发现了梁小竞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只有高手才能发出来的精气,这显然也是出乎他的意料。
而那个唐服老者似是不为所动,浑然不以为意,仿佛天下间便没有什么事值得他动容。他轻轻地提起茶壶,又往茶杯中加满了水,手法娴熟,看得出来,他浸淫此道日久,于茶道一途应该是个会家子。待得水满茶杯后,热气盘绕,茶香四散,整个雅座瞬间便即沉浸在一阵古香中。
梁小竞也不由得心神驰往,为茶香所引,一时间,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也不禁削弱了许多。
那老者淡淡道:“若是身正无愧,又岂在乎这些闲言碎语?”说罢饶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身前的两人,目光中极为慈祥,若不是他发须尚在,梁小竞还真以为他是个得道高僧。
梁小竞听得他言语中含有深意,仿是字字珠玑,大有禅意,一时间竟是怔了一下,但他毕竟刀头中滚出来的,瞬间便即恢复神色,傲然道:“隔墙有耳向为江湖人士所不耻,瞧老爷子淡泊如水,心静如尘,怎会犯此大忌?”说完后心中不免震骇一番:这老头好强的意念,瞧他不过举手投足功夫,只轻轻泡了杯茶,便将自己的无形杀意削减不少,这份本事,可当真少有!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好一个淡泊如水,心静如尘,年轻人,你眼光倒是恁地了得!瞧不出来你言语浮夸的背后,倒还有这份本事,呵呵,呵呵。”说罢待那茶杯中热气稍微一冷,便又重新端起茶杯,缓缓地品了一口,随后脸上露出了一副意祥神和的表情。
饶煜彤瞧他手法讲究,倒是此道高手,当下也不由得为之心折,她父亲也深谙茶道,平日里颇为自诩,可此刻见到这个老者,她分明觉得,父亲品茶的本事未必有眼前这人专业。一时间,对这老者倒是生出了几分敬叹之意。
梁小竞却没她这般心思单纯,此刻敌友未分,这俩人又如此粘手,若是对头邀过来助拳对付自己的,那可就大大不妙了。当下他心神一收,道:“老人家见笑了,若无要事,我们便不打扰清闻了,告辞!”说罢拉过了饶煜彤的小手,就想离去。有道是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他见机行事,若是自己一人倒也罢了,可此刻身边还有一个饶大美女,若二人真是对头,饶大美女不免要做了城门池鱼,因此衡量一番后,他立即决定:闪人!
饶煜彤被他这么一拉手,面上登时一红,他听得出来梁小竞言语中的意思,一时间倒是颇为踌躇,不过脚步却是跟着梁小竞移了开去。
那老者呵呵笑道:“年轻人,既然有缘,又何必如此急去呢?老夫听得二位刚才一番济世救人的言论,大为心折,还想倾听一番,不知二位可否赏脸,赐教一二,老夫摆茶敬候。”他话音刚落,站在他身后的那个瘦高老者不由得神色一动,脸上微有讶意,似是很惊讶这老者会对二人说出这番话来。
梁小竞此时听得他有留人之意,更是觉得二人动机不良,十有**是对方邀来的硬茬子,当下他顿停脚步,微微摆手道:“老先生气度不凡,必是清世之人。想我这等凡夫俗子,哪有这等福气,敢在先生面前弄斧?在下另有要事,就此别过吧。”他实是不愿意在此多添事端,也不愿饶煜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