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后的厉鬼在听见这句话后,垂下了头,它的眼睛深处是遮不住的贪婪神情。
霁沐你料不到吧!你再怎么遮掩,我还是能找到你藏的东西。就算你重铸了袖色的身体,没了那样东西她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的空壳,和旱魃根本没区别。
收敛住脸上阴险的笑意,厉鬼装成面无表情、痴痴呆呆的模样,呆在阎王爷和旱魃的脚边,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红点有规律地穿梭着,一个女子的躯体已初具雏形。阎王爷瞅了一会,感觉不对劲。
袖色的模样与万年前大有区别,既然霁沐逮住了这次机缘,让袖色的身体得以重新凝聚,为何不恢复袖色本来的面貌,而是选择了她万年后那仅仅及得上清秀的容貌?
阎王爷感觉他半分都没看透霁沐这个男人,他的心思恐怕比六界的夹缝还要深不可测。
时光流逝,阎王爷和旱魃在十九层地狱已有半年的光景,袖色新的身躯基本上凝聚完成,就差最后一步。
袖色的左胸,一根乳白色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肋骨镶嵌其中,肋骨之下空荡一片。
她的心脏呢?
在阎王爷充满疑问的注视下,旱魃抬手朝空中一划,十九层的空间出现一个小巧的裂缝,一个漆黑的木匣子缓缓地从裂缝中飘出。
这个朴实无奇的木匣子中,装着万年前霁沐亲手交给旱魃的一样重要东西。
当初,那个男人用修为支撑起了隐藏在鬼界深处的这片废墟,并承诺给它们旱魃一族一隅憩息之地。作为等价代换,它们必须用旱魃全族的性命来守护这个秘密、来隐藏这个木匣子。
旱魃看了一眼木匣子,心里满满的喟叹。
为了装在木匣子里面的东西,那个男人费尽心思地在十八层地狱之下创了十九层地狱,强行把本该随着上古一同灭亡的旱魃一族留存下来。同时,霁沐也是残忍的,旱魃一族幸存了可付出的却是自由,它们困于这不见天日的地方,甚至连鬼界里的鬼皆不知它们的存在。
对于旱魃来说,霁沐是仁慈和残忍并存的代名词。
如今,只要它把木匣子里装的心脏完完整整地物归原主,它们旱魃一族的使命也就完成了。或许,到时它们可以对自己的命运做主了。
修长的双腿一跃而起,旱魃抓着木匣子打开了它。
一颗心脏“扑通”、“扑通”地在木匣子中跳动着,隔了老远,阎王爷都能感受到上面散发出来的生命之力。
对于鬼界来说,生命之力是大补之物。有了生命之力,他们这些已经死透了的鬼,相当于有了第二条生命。
即使是阎王爷这般坐镇六界之一的鬼界的老大,瞧见了都免不了一阵心动。
随着木匣子的开启,装于其中的心脏感受到了主人的气息,自发地朝着袖色的左胸飘去。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影子比闪电更快,直直地朝着袖色扑去,漆黑修长的指甲如淬了毒药般,闪烁着阴森、冷厉的光芒。
厉鬼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其它东西,只有那颗通红的、跃动的心脏。它脑子里那辨不出男女的声音,不复往日的镇定,因着兴奋而显得尖锐异常,毫不客气地指使着它,道:
“拿到心脏!一定要拿到它!”。
在厉鬼动作的一瞬,阎王爷的鬼气紧追而上,试图束缚住厉鬼的行动。可是厉鬼根本就不在意身体是否受到攻击,它只会一个劲地向前冲。
阎王爷的鬼气腐蚀了厉鬼的双脚,两条腿刹那间气化,变成了黑色的雾气。但厉鬼仿佛感觉不到半分的疼痛,手上的指甲再度暴涨三寸。往前轻轻一划,挡在它面前的阎王爷发散出来的鬼气如同一块布匹,被撕成了两半。
穿过鬼气,厉鬼愈发得所向披靡,带着心脏不到手绝不罢休的气势笔直地奔过去。
前方的旱魃察觉到身后的异常,微微侧头,修成的双腿在空中一点,身体如离弦的箭,气势磅礴地射出。捧着心脏的双手以雷不驯耳的速度,把心脏按入了袖色的左胸膛。
后方的厉鬼知已追不上旱魃,在最后一刻,十指的指甲从指头脱落,幻化成一柄漆黑的短剑朝心脏扎去。
旱魃的双腿在黑剑上全力一蹬,黑剑偏离的原本的轨道,只是凌厉的剑风擦着袖色的心脏飞过,在上面留下了一道划痕。
尚未入体的心脏遭到污染,黑色的怨气和杀气如滴入一池清水的墨汁,以极快的速度往整颗心脏蔓延开去。
阎王爷顿住了、旱魃愣住了,厉鬼张狂而得意地笑了。
他们都认为,霁沐千般谋划、万般谨慎,最后不但没达成心愿,还令结果更加糟糕——袖色已经没救了!
十九层地狱响彻着厉鬼的笑声,阎王爷无声地叹了口气。
违背天地法则的下场终究是不好过的。如果霁沐不贪心,他或许还能留得住一个记忆丧失、修为低微的袖色。可惜他要得太多,他不仅要留住袖色的命,更要袖色变回万年前的模样。
旱魃望着那颗在袖色左胸膛里跳动的